我也苦笑地看着她说:“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什么也做不了,我二叔那个人谁也说不动,他现在已经精神有问题了,如果他真的死了,估计他家里的人也不会把地就让出来,我就算尽了力也不一定办成事。”

那个女人站着叹口气说:“我一直想通过别人的嘴劝劝他,但是好像对于这种爱财如命的人谁也劝不动。”

我除了苦笑,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那个女人又踩着地边往外走时,对于我二叔真是已经心死了。

大成叔午也来地里找了我一趟,我一看他的表情就猜出了事情的结果。

他唉声叹气地跟我说了几句就回了自己家,好像真的所有人都放弃了帮助我二叔的,任他自生自灭。

到了第二天,我又想起这件事情,还是有点难过,又找大成叔说:“能不能劝劝高明或者我二婶,让他们做主把地还回去,反正我二叔现在人也不太清醒了,他们能把地还回去也是好的。”

大成叔苦着脸说:“我那天去就劝过了,高明不管事,你二婶直接说让你二大拿命去换地也值,反正现在啥也弄不成,跟个废物一样。说话难听的我都听不去,只好出来。”

我问他说:“我二大现在精神咋样?”

大成叔摇着头说:“不中了,我进去的时候,他正搂着一头猪睡,弄的一身都是屎。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没想到几天的时间他就成了这样。”

我在心里想,那个女人倒真是把他吓住了,可是这地也没能要回去。

大成叔接着又说:“我总觉得他这事邪乎的很,好像还有别的事儿,以前都没细想过他们家的事情,现在翻出来了才觉得都是奇怪的地方。你就说他们家养猪,最开始的时候,别人都是小打小闹,根本就赚不住钱,他们却一年比一年好,赚的人都眼红,可是自从高明结了婚以后就一年不如一年,现在这会儿听说到处都是欠的债,一到过节那些卖饲料的都堵上门去要钱。”

这个事情我倒是没有想太多,这些年养殖业,因为多的原因确实不如从前,其实有很多人都越赚越少了,也并不是我二叔一家。

可是大成叔说他们家的事儿最邪乎,他总是怀疑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记上了他们家。

这个事情其实问唐涛和白小红可能都知道答案,但是我不想去打听。

我没从大成叔家里出来,就听到外面高明在喊,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大,大,你在家里木有,俺爸不中了,你快去一趟吧。”

大成叔“豁”就站了起来,拉起我就往外走。

我们俩赶到我二叔家的时候,看到我二婶正站在猪棚外面,面色惨白,看到我们走近也一声不吭。

大成叔问她:“人哩?”

她朝猪棚看了一眼说:“里头。”

我们俩慌忙往猪棚里进,进去看到我二叔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他浑身**,正搂着一头猪躺在地上,头放在那头猪的脖子上,脸上似乎还带着点笑。

大成叔叫了两声,都没应声,被外面的二婶听到,不耐烦地说:“死都死啦,还喊啥哩。”

大成叔气的不行,轻步进去,怕把那头猪惊着了再踩他,但是直到我们走近,那头猪都一动不动地躺着。

上前一摸才发现,原来猪也死了。

我二叔的躯体已经发硬,搂着猪的手臂折腾好久才掰开,中间高明又喊了近亲的其他堂叔和兄弟,一堆人都围在猪棚里,说着人死是哀恸,但是一看到我二叔搂着猪的姿势又都忍不住想笑。

直到把他完全跟猪分开,才找了件衣服披着往外抬。

我二婶一直不进猪棚,基本收拾我二叔的都是亲近的男人们,但是因为尸体已经发硬,很难恢复到正常的躺姿,只能就那样随便套上衣服。

尸体停在那两间平房里临时放着一张板床上,上面用一张床单盖着。

大成叔出来吩咐高明说:“打电话把你妹妹叫回来,这是亲爹,不能一面不见。”

然后叫人转了一大圈才在村里的老房子里找到我二婶,让她和晓芬一起守在屋里,不能出去乱跑。

这边就是安排同姓一大家里的亲人们有的做这有的做那。

我被安排去集上买白布和丧事要用的一应东西,骑着车出了猪棚的路口,就看到那个女人站在路边。

我停来问她:“你还有什么事?他已经死了。”

那个女人看着我问:“他死了又怎么样,死了不是也没把俺家哩地还回来了吗?他到死也是欠着我们家哩。”

我无言以对,准备骑车要走进,她又叫住我说:“我并没害死他,尽管我也恨死他了。”

骑车走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