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到院子里就扯着嗓门,又是骂又是吵的。

我跟白小红站在那里跟着他们对骂肯定是不行,但是劝他们也一句不听,弄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了,也不找我二叔,只是在那儿骂着我和白小红欺负晓芬和高明了。

最后把左右邻居都招了来,连拉带劝的也没把他们三人弄走,还是一个刚去地里回来的人说了一句:“你们不是找又良哩吗,在这儿吵啥哩,他这会儿正坐在西地的井边哩,还不去看看,万一有啥事有你们吵的。”

我二婶一听就骂起他来:“他坐那儿咋了,坐那儿就会出事,就你会说话。”

虽然也是骂着,但已经收起架势往外走。

他们走了以后,邻居们倒是安慰我们俩说:“别跟他们一样儿,一家人都不讲个理的,到那儿人都是说。”

来来回回劝了几次,也都慢慢散了,我跟白小红清净来后也无心再做饭吃,就去街上随便买了两块钱的馒头拿回来就着白开水吃了。

等吃完了我问白小红说:“我二叔这事到底是咋回事,这一天到晚哩闹也不是个办法。”

白小红看着我问:“你还想帮他呢?”

我犹豫了说:“不是帮不帮的问题,现在事都扯到我头上来了,你看昨天晚上来咱家里闹了一夜,白天又来接着闹,这要是以后天天这样都要了命了。”

白小红笑着说:“那倒不会,他哪有那么多日子天天跟你闹,现在是保命要紧。”

我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活不长了?”

白小红淡淡地说:“他欠人家的,现在人家要要回去不是也正常吗?”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对于二叔和他们的做事行径确实让人恨之入骨,可是当白小红轻松说着要他们拿命去换的时候,我还是有些不忍。白小红说的对,我就是心太过于软,所以才会一事无成。

关于我二叔的事,后来真的没有再我们家闹过,不过听说那天高明他们在井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毛衣扔到了井里,人也已经坐在了井口上,要不是一家人赶去的快,会不会跳去,谁也说不准。

我二婶忍不住又是把他一顿骂,对于他内心里的痛苦丝毫没有理解一点。

那天白小红回来后,也没说自己是为了什么,只看看我就又走了,我无事可做,接着忙地里的事情,到二成叔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三天以后。

大成叔才找到我们家问起那天的事情,我把经过说了一遍,他除了叹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到走的时候才问了一句:“我记得那天咱们都在这儿的时候,你不是说唐涛可以帮他吗,他咋又不去了?”

我只能随便应着说:“我不着哩,这个事情他们都不愿意说。”

大成叔想了说:“改天我去找唐涛问问,我觉得这个孩儿虽然以前精神上出了点问题,但是在他们唐家也算是一个好孩子,不定这事真的有救哩,再怎么说咱们也都是自己亲骨肉,不能看着他就这么去。”

这话说的我都有些汗颜,在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大成叔却在尽力帮着每一个人。

他去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去,又来找我,那时候我正在把收拾干净的地打畔准备种上新菜,大成叔站在地头说:“鹏鹏,快晌午了,早点歇会儿,走,跟我出去办点事。”

我不知道是去干吗,也就把东西都收起来走到地头问他:“啥事呀,大。”

他看着我说:“我想了,以前你跟唐涛不是玩里怪好吗?你看我跟他都算是两辈人了,这么去找他有些话也不好说,不如你跟我一块去问问吧。”

我跟着他往村里走的时候,他又说:“听说您二婶现在烦你二大烦里都不让他进屋睡,天天一个人住在他们家哩住圈里。”

我吃惊地问:“那里面咋住人?”

大成叔说:“就把一个猪圈哩猪赶出来,给他扔张床进去。”

这些猪棚里的猪圈都是统一建的,一个很长很大的棚子,里面左右分开,全部用一米高的水泥墙隔开,一个格子里大概圈十头左右的猪,而一个猪棚子里一般如果放满的话,会有两百多头。

按大成叔说的情况,我二叔现在就是住在一个格子里,跟那些猪只有一个小墙之隔。

大成叔又叹口气说:“看他这会儿也是可怜,不过有时候看他气人哩时候都恨不得打他一顿,做事恁大人了也太不像回事,木一样拿得出手哩。”

两个人到达唐涛家的时候却看到唐涛正抱着一只猫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我们进来,朝屋里喊着说:“爸,拿两张凳子子出来。”

我忙说:“别让咱叔拿了,我过去拿去。”

唐涛也没说话,任我进屋里去拿凳子,他自己坐着一动不动,敞开着怀,让那只猫就挨着他的肚皮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