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日近巳时,黑漆如意门内的下人院儿围了不少丫鬟婆子,交头接耳的,不时还指指点点。汀兰刚忙活回来,探头张望了眼,扯了扯最外一圈的丫鬟问道,“这里头干什么呢?”

“说是丢了东西,周管事带着人在里头搜呢。”小丫鬟如实答道。

“丢东西?”汀兰诧异,好奇追问了句,“丢什么东西了?”

小丫鬟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说是琼苑里的,对了,姐姐昨个不是在琼苑当值么……”说罢,还不由多看了两眼。

汀兰叫她看得古怪,心底涌起一抹不祥预感,正伸长脖子往里头探看的功夫就瞧见周管事打头从里头走了出来,神情冷肃,原本还围在一起的丫鬟婆子自是让了条路出来,压低着声音议论纷纷。

跟着周管事出来的婆子里有人指了汀兰站的方向,忙是道,“管事,人在那呢!”

这下人群里炸了锅了,尤其是汀兰身边的,面面相觑,都是茫然惶惑,就见两名婆子匆匆走过来把汀兰给扣了,先前还在跟汀兰说话的小丫鬟瞪圆了眼,诧异瞧着,小声嘀咕了道。“原来真是你偷的……”

汀兰被婆子牢牢压制着,呲牙向那丫鬟,“你乱说什么!”

丫鬟嘴巴蠕动了两下不服气地争了句手脚不干净,站在了婆子身后头,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在。

“拿了东西还敢这么理直气壮的,果然是个胆儿肥的。”婆子啐了一口。

汀兰手腕被攥得生疼,瞧着周管事声音染了一丝委屈哭腔,“周管事,奴婢根本没拿过东西,您是不是抓错——”

周管事沉着面色走到她面前,见她犹自挣动不服,摊开了手心,上面赫然是只金镶玉嵌红宝石镯,“从你枕头里搜出来的,还冤枉了你不成锦绣凰途之一品财女!”

汀兰盯着那物件,猛地抬起头摇成拨浪鼓似的,“不是奴婢,奴婢绝没有拿过!”

“不是你拿的还是自个长腿跑你那的呀,琼苑没个主人,又是你和汀竹兼着打理,东西少一样两样倒还真没人知道。”人群里有人凉凉出声,顿时惹来一片附议。

汀兰暗自咬牙,循着声音瞧见流萤站那,看着自个神色隐了一丝幸灾乐祸,心中惊疑顿生,嘴上却不停为自个争辩,“周管事,奴婢真的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在奴婢枕头里,说不准……说不准是别个害奴婢的!”

“嗬,你那意思是汀竹拿的咯?”流萤见状反驳。

“你——”汀兰气的咬牙。

周管事听着嘈杂声有些头疼,喝声让人散了,领着婆子等带人去前厅交由夫人处置。得了丫鬟报讯的项瑶施施然走到前厅,刚坐下没多久,就见周管事押着汀兰走了进来。

“夫人,镯子在汀兰屋里找着了,人一并带了过来请夫人处置。”周管事禀报了道。

汀兰瞧着坐在紫檀卷草纹海棠椅上的女子,心中不安感更甚,“夫人,奴婢决没有拿长公主的东西!”

“人赃并获还是冤枉了不成?”项瑶睨着她,神色淡漠。“我初入府,你们跟着将军年数不少,便松于管教,想着不至于失了规矩,却没想纵容出个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的。”

汀兰哭着摇头,自项瑶入府后确是待她们宽容,得寸进尺是有的,可她绝没有胆子大到偷拿东西,可真不知东西为何跑她枕头里头,心底隐着一丝可怕猜测,瞧着项瑶心底更是惊惧,只声声喊着冤枉,饶命。

一同跪着的还有几名琼苑的下等丫鬟,负责扫尘什么的,被一同带了过来,大抵是怕连坐,有名丫鬟弱弱出了声儿道,“禀夫人,奴婢……奴婢曾见汀兰偷偷戴过那镯子,夸是好看,想是一早动了心思的!”

汀兰霎时变了脸色,“你胡说什么!我何时……”

“你就别抵赖了,当时汀竹姐姐也在,不信问问就知。”那丫鬟忙是道。

汀竹见众人视线落了自个身上,尤其是汀兰,一边哭着一边咬唇瞧向自个,泪眼里满是祈求。

项瑶的视线亦是落了她身上,恬淡神色里隐着一丝不易见的深意。“汀竹,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汀竹一攥手心,诚实作答,随即立马跪下替汀兰求情道,“夫人,汀兰私戴镯子确是没规矩,但也是一时贪玩,绝不会偷拿,这当中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