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刚要说话,史阿仿佛明白太史慈的心意似的截断道:“太史将军请放心,当日我虽恨不得把吕布碎尸万段,但经过这许多日在墓前回乡师傅对我的教导,我知道师父的死是求仁得仁,我史阿乃大好男儿,岂会学匹夫之怒?即便要与吕布交手也会光明正大的去,更不会现在就去,若是那样只能叫做愚蠢而非是勇敢,岂非辜负了师傅对我的一片教诲?”

太史慈闻言一愕,没有想到史阿这年轻气盛的人儿竟然可以说得出这么看透成败的话语来,不由得用烁烁的目光再次打量起史阿,后者眼中一片安宁,淡然如雪,仿佛千年不动。

太史慈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派你去长安。你先待在营中,待我写好书信你就可以前去。”

也不见史阿脸上有什么喜色,只是微一点头,便坐在了一旁。

郭嘉见史阿去长安,暗暗点头,能够被王越看重的人一定是天赋极佳的人,这个史阿武功之高那是不用说了,虽然还不能和王越相提并论,但只要不遇上吕布、太史慈这样的对手只怕无人可以挡住他,而且见他的精神气度就可知道这人智慧也是极高,否则就不会在短时间内化悲痛为力量,迅速地从恩师的惨死中恢复过来,并且在武学上更进一步了。

这种人还真是绝佳的人选呢!

不由得心中大定,对史阿微笑道:“史先生此去沿途要多加小心,毕竟这场战争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郭嘉的这番话令众人露出了注意的神色,不明白郭嘉话中的意思,要知道现在同盟军已经解散,并州军也已经撤退,那里还有什么战斗?

太史慈笑道:“奉孝说得有理,史阿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转过头来向众人解释道:“这事情很简单,关键处就在袁术那里。”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怎么还和袁术有关?

郭嘉闻言笑道:“还是主上高明,事情确实如此,袁术和袁绍始终在为袁氏家族的家主之位而争斗,袁术时时想要向世人证明他袁术比袁绍更加胜任家主一职。所以袁绍这便宣布退兵,袁术那里一定会接着坚持进军。”

众人不由自主地点头。

徐盛颇有头脑,皱眉道:“问题是袁术有何能力在后追击并州军?”

高顺看了徐盛一眼,开口道:“文响忘记孙坚了吗?”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要知孙坚现在实际上还属于袁术一方的人,虽然因为粮草的事情与袁术闹得不亦乐乎,但袁术对孙坚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

太史慈笑道:“不过人家并州军又不是傻子,哪里会猜不到这种情况?只怕在吕布撤退后,洛阳南面还有大军在抵挡孙坚呢!”

这也是有史可考,孙坚斩杀华雄其实就是在战局僵持到第二年的事情,负责拦截孙坚的是大督护胡轸,双方互有胜负。

孙家和袁术的关系复杂,也并非像《三国演义》那样写得非常简单,只看孙坚死后,孙策投*袁术就可说明很多问题。

所以郭嘉对史阿的劝告还是非常有见地的。

不过正因为郭嘉的这番话,太史慈这才想起了一个让自己一直忽略的问题:荆州控制权的归属。

此时的荆州并非像《三国演义》中那样太平无事,那里的势力错综复杂,除掉土生土长的豪强地主,诸如蒯氏家族等,孙坚、袁术都对其虎视眈眈。

经过东汉末年的黄巾之乱,此时的荆州乱成一团,真正结束荆州之乱的人其实是刘表。这个人在历史上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州牧之才,单枪匹马就平定了荆州,强如孙坚都死在了他的手里,孙策与孙权也一直对其无可奈何。

不过这时候的孙坚和袁术还不知道刘表有多难缠。

所以说,在太史慈看来,袁术现在不回军并不仅仅是为了表明自己与袁绍不同那么简单,只怕荆州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这时郭嘉在一旁道:“当然,袁术这么做并非为了标榜自己才是为国为民之人那么简单,荆州沃野万里,其地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更有长江天险,既是养兵之地,又是用武之国。”

恐怕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太史慈心中暗赞:不愧是郭嘉,只一眼便已经看穿了袁术的心思,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郭嘉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嘲讽的笑容道:“不过这事情袁术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孙坚人称江东猛虎,所谓猛虎就是说独占性非常的强,袁术自以为可以通过控制孙坚来得到荆州无疑是痴人说梦,完全不切实际。”

顿了一顿道:“且不说我们不知根底的才刚刚上任荆州刺史刘表有何种作为和行动,即便是孙坚控制了荆州,袁术和孙坚之间也是一场大战,我们瞧热闹好了。”

太史慈当然是完全的赞同郭嘉的分析,虽然郭嘉并不知道孙坚日后死于刘表之手,但郭嘉的分析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毕竟历史已经改变了。

只要自己愿意,只需要对孙坚作出提醒,那么孙坚的死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不过太史慈却不打算这样做,他可不愿意无故为自己树立一个强敌,虽然刘表也不好对付,但总比孙坚强吧?

不过若是能让蠢蛋袁术得到荆州那就是最理想了,这家伙很好收拾,而且属于在自己的地盘都会横征暴敛到弄得鸡飞狗跳的程度的政治白痴。

想到这里,太史慈不禁脑中转得飞快,想要找到一个办法实现自己的意图,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自己的战线现在拉得太长了,徐庶在长安,郭嘉还要到冀州去,而青州现在正处于各方面改革的边缘,自己还要应付或明或暗的青州有这各种企图的居心叵测者,而且还要向周围的州郡渗透自己的势力,壮大自己的力量,实在是没有力量再去控制荆州的发展。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有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就会总有种种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