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吃面条前,来的亲友们都会先进到帐篷里来看看我,说一些慰问的话,夸一夸孩子,也顺便把随的礼放在床头,也只有我奶奶是先只了面才进来看孩子的人。

人们在外面热闹地吃面时,我妈就仔细看了看那些送来的礼品,不过是一些布头毛线之类,只有少数近亲,给了一点白面或者鸡蛋,也有的给一块五毛的喜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这时候外面的一个大娘端了一碗面条进来说:“快吃了吧,都吃完了,忙的都差点把你忘了,良(我爸的名字)去哪儿了,也不着给你弄点吃的。”

我妈把怀里的我试着往床上放,谁知一沾到床,我就又开始嚎哭起来,直哭她的不得不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筷子,把碗垫在床边的桌子上吃。

大娘弯腰看了看我说:“这孩儿长的真周正,以后准有出息。”

说完又直起腰来看着我妈说:“您婆子真不是个东西,吃饭倒是跑的怪快。”

我妈听到这些眼圈就泛红了,大娘看到这里没有接着说我奶奶,反而又安慰我妈说:“木啥,都在这个段过来了,到孩儿长大了就好,你得把心放宽,吃好喝好,月子里可不敢老哭,哭坏眼的。”

正说着,外面听到人嚷嚷:“青离来了,快过来趁着面汤吃块馍吧,你咋才来,可是晚了呀。”

这时候大娘已经夺步出去,我妈也基本把面吃完,放下筷子重新抱好我。

“我吃过饭了,就是来看看孩子,你们快吃吧。”这个声音显然是她们说的那个叫青离的女人说的。

接着一个女人就走入了帐篷,在篷边上碰到要出去的大娘,两个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青离进来后直接就来到了床前,低头微笑地看着躺在我妈怀里拼命吸奶的我,并伸手来摸了摸我的脸。一只白猫从她脚边“嗖”一下跳上了床,用那双猫眼也看着我。

倒是吓了我妈一跳,身子向后靠了一下,随后更紧地抱着我。

青离显然有些紧张,赶快招呼猫下来,那猫倒是听话,听到她的招呼,又看了看她的脸,“嗖”一下又跳了下来,只在床边处走来走去。

青离羞涩地说:“不好意思嫂子,这畜生吓着孩子了。”

我妈赶快说:“木事木事,哪儿有那么娇气哩。”

青离也笑笑,从衣兜里拿出两块钱塞到包着我的毯子里说:“嫂子,也没啥给孩子准备的,这个您收着,卖点需要的东西。”

我妈愣了一下,慌忙把钱拿出来重新塞回她的手里说:“来看看就中,现在都怪难哩,孩儿也不会花,给啥钱。”

我妈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像我们村这样的事,都是礼尚往来,你家有红白喜事给我们家说了,我们送了礼,吃了饭,我们家有什么事自然也会通知到你家。青离跟我们家从来没供过事的,怎么能平白收别人的钱。

青离重新又塞了回来,并且已经动身往外走,那只白猫也跟在她的脚边一起出去了。

我妈坐着没动,看着她出去,手里还捏着那两块钱,直到听到我爸在外面说话,才悄悄地把钱藏了起来。

1981年的两块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已经不能算是一笔小钱了,因为买的东西都是按分来算,几毛钱就可以买一斤面粉。

说话间,我爸就已经进了帐篷,问我妈:“她来弄啥哩?”

我妈愣愣地坐着说:“能弄啥,就是看看孩儿。”

我爸也就没再说什么,匆匆拿了要用的东西出去。

关于青离,我在这里也说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