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盯住了清照的面庞,与她哼哼一笑,道:“怎么,清照你这么着急吗?”

李清照不住点头,想都没想,便是直言道:“清照思念孩子,此时有了孩子的消息,如何能够不着急呢?”

赵母紧蹙眉头,却又喜笑颜开,叹息一声,说道:“是啊,天下父母,谁人不想自己的孩子呢?”

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慢慢递与清照,赵母本来还想说话,没成想清照却一把夺过,直接转面到一旁去了,连一声“谢谢”也没说。

赵母接着说道:“是叫歇儿吗?”

李清照又是和泪微笑,还不答话。

赵母道:“歇儿多日在人家家中,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

李清照道:“母亲见到歇儿了吗?”

说着话。李清照伸手牢牢抓紧婆婆的双臂,用力摇晃了几下,将婆婆都给拽向一旁去。

赵母头脑空白,摇头说道:“不是,歇儿并未过来。”

李清照心里暗道:“我这是干什么呢?”轻轻咬咬嘴唇。慢慢搀扶着婆婆,又轻轻推了推婆婆,与婆婆说道:“婆婆坐下,方才清照实在是有些失态,还望婆婆见谅。”

赵母随着清照的意思慢慢坐了下来,却没责备清照,而是微笑相对,说道:“婆婆没关系。瞧见清照你方才那个样子,老身高兴得很呐!”

李清照掩面又是笑了一下,心里此时闪过几个念头。

念头一出现。李清照更是喜不自胜。

赵母受清照感染,也跟着笑道:“清照坐下来说话。”

李清照摇头,突然将双手放下来,与母亲问道:“那个送信的人在哪里?”

赵母道:“怎么,这才刚来一会儿,就忘记了母亲了,只想着送信的人?”

李清照着急道:“婆婆,清照思念……”

慌张着开口还要说,李清照内心突然想道:“婆婆在此,我不能无礼。”

小口翕动。微微张开又合住了,只以微笑相对,慢慢说道:“清照方才对婆婆无礼,还望婆婆见谅。”

赵母摆手。并不在意,而是问道:“你思念歇儿了是不是?”

李清照“嗯嗯”两声,道:“清照与歇儿久久未见,甚是思念呐。这么多日子以来清照日日思念,夜夜睡觉还梦见了。”

赵母伸手去将清照揽过来。李清照还有些犹豫,赵母道:“清照你不要害怕。坐下来说话。”

李清照还是犹豫片刻,不过看着婆婆真诚模样,再加上方才得知歇儿来信了,因此就才松了心,随着婆婆的意思坐了下来。

赵母将清照揽住,与她道:“昨日那个人来送信,老身还感觉奇怪,为何有人来送信呢?那人一开始还犹犹豫豫,和你一个样子。”

李清照嗤嗤微笑了。

赵母道:“那人结结巴巴,不说真话。老身猜测出来,我是什么人,年纪这么大了,他还能瞒得过我吗?”

李清照道:“婆婆见过的世面多,那人当然不能瞒过婆婆。”

赵母道:“你婆婆我后来多次询问,这才问出缘由来。原来清照你和明诚你们二人的孩子根本就还在。你们二人当年说孩子已经夭折,这让婆婆伤心了多少次啊?为人者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身就说嘛,明诚这个孩子这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后呢?”

李清照欣然看着婆婆,瞧婆婆不紧张的样子,想必孩子下落如何,婆婆已经知道了,有婆婆在,自己这个做儿媳的还能有什么担心的呢?因此李清照微笑着顺着婆婆的话往下说,接着道:“对,相公这个人懂事得很,自然会有好报。”

赵母欣慰道:“对,明诚这个孩子懂事得很。”

李清照一面瞧婆婆那个样子,一面又听婆婆说话,心里知道婆婆平日里对明诚的那些埋怨话,其实是恨铁不成钢了。只不过相公这个人心小心软,难以接受婆婆的埋怨话罢了。

赵母接着道:“后来婆婆我又接着问了一下,说孩子的情况如何。那个人与老身聊了半晌,终于相信了老身,这才与老身道出实情来。将过去的一点一滴都告诉了老身。老身这才明白。”

李清照娇气道:“嗯。”

赵母伸指头在清照脑门上一点,与清照说道:“你还这个样子?你可知道,违抗圣旨,欺骗皇上,这是多大的罪名吗?”

李清照认真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当时那个样子,谁人都不敢说得准,倘若歇儿就此被送进皇宫中后,出什么意外。我们可都无法挽回了。当时我们可是被贬斥。”

赵母转面看向一旁,点头道:“老身现在也是身处其中,能够体会到清照你的感受。是啊,当时那个样子。蔡大人把持朝政,说不准会有什么差子呢。你们这样做很对。”

李清照道:“其实当时我们都是万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清照又何尝不想让歇儿就留在我身边呢?可是圣命难违,我们却还不想将歇儿送与皇上,如此一来,只好将歇儿送走。让他远走他乡,避避风头。”

赵母道:“你们做得对。”

李清照道:“将歇儿送走以后,我们日日夜夜担心歇儿的安危,不过爹爹他在世之时,曾多次说过,爹爹是将歇儿交给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因此清照和相公也就放心了。后来我们都想,现在我们让歇儿回来,岂不是说明我们违抗圣旨了吗?因此我们即便是想念歇儿,也只是藏在心中。并不说明。”

赵母听闻,眼泪也出来,转面看向一旁,伸手去擦拭眼泪,道:“为保全孩子,你们幸苦了。”

李清照道:“就在昨夜回来的路上,我和相公还说呢,说我们二人的歇儿何时能够回来。却没想到,真没想到……嘿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