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媳与婆婆道:“公公去了,婆婆可需要保重身体,我们都靠婆婆来主持事情了。”

赵母浑身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都靠在了大媳与二媳的胳膊上,掩面哭泣了一遍又一遍,渐渐眼睛都已经哭肿了,却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李清照也是哭泣了半晌,内心想道:“公公怎么突然去了?他这一去,相公又是何时归来呢?”

一想到相公不知道何时回来,李清照黯然魂伤,已没有了希望,内心忧然伤然,难以自已。

李母扶着清照的肩膀,与清照低声劝慰道:“清照你不要哭。”

伸手又去擦拭清照眼角的泪水,李母自己也哭泣个不停。说实话,自己之前对赵大人还含几分恨意,老爷与赵大人一直是相互对峙,互不相让。自己曾在内心对赵大人暗暗痛恨,恨他为何几次三番作弄老爷。可是自老爷走了以后,赵大人对自己母女二人多番照顾,倒让自己感动不已。现在赵大人突然去了,自己还倒真是惊讶和悲痛。因此一面替清照擦拭眼泪,李母还一面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内心一直想道:“赵大人居然去了,老身还真倒难受。”

李清照也不顾母亲的话,哭泣得却更加厉害了,盯着公公苍白的脸庞,还感觉有些不相信,内心又是自问道:“公公去了吗?相公何时才能归来?”

赵母哭泣了半晌,突然不动了。大媳一看,伸手又在婆婆鼻尖处一探,随即惊讶叫道:“婆婆晕厥了。”

众人更是手忙脚乱起来,不知道该做什么。大媳以自己为长,便做主张,将下人叫来,将婆婆搀扶出门去,又安排了一下,准备后事。

赵母醒来。心里又想起老爷来,因此又是哭泣半晌,再次晕厥。如此三次,赵母方才下床。

堂前灵堂设立。院落内哭声震天。

大家都换上丧服,大媳二媳与清照三人将婆婆搀扶到灵堂之前,众人跪倒,哭声又起。

突然听闻门外有人道:“皇上驾到。”

赵母内心颤了颤,也顾不得哭泣了。将眼角泪水擦拭了又擦拭,却还在流泪。如此擦拭了三次,方才擦拭干净。可是赵母眼角哭肿,一副憔悴样子。

大媳与婆婆道:“皇上怎么来了?”

赵母道:“快出去迎接。”

李清照她们儿媳三人将婆婆搀扶起来,又慢慢搀扶出去,正见前来的皇上。

赵母与三个儿媳慌忙跪倒道:“皇上驾临寒舍,老身失迎。”

宋徽宗见堂前的样子,一片凄凉,这下才真的相信赵大人去了,上前几步。躬身伸手去将赵母搀扶起来,与赵母道:“伯母快快请起。”又看向清照她们三人,与她三人道:“你们也都起来。”

赵母道:“皇上今日前来,我们都不知,因此有所怠慢,实在有罪。”

宋徽宗道:“不用说这个套话。是朕自己要来的,朕就是想看看你们这里的情况。”

突然将脸一沉,宋徽宗也呜咽起来,道:“朕只听说赵大人气急伤身,不知道赵大人怎么也去了?”

又看看赵母。宋徽宗与赵母道:“赵大人何时去的?”

赵母道:“就在今日,老爷他一时气极,身子又虚弱,因此撑不过去。就去世了。”

宋徽宗伸手抬腿,拍拍自己的腿自语道:“哎呀,朕不应该这样的,朕不应该将赵大人的官位夺去的。如今赵大人怎么也去了?李大人赵大人二人均是国之栋梁,奈何前后没隔多久,就相继过世?”

赵母摇头道:“并非皇上的过错。老爷上了年纪,又逢身子虚弱,一时气极,因此断气。”

宋徽宗又将脸色一变,柔声问道:“赵大人离世之前,可曾说了什么话了吗?”

赵母不敢隐瞒,将老爷说的话给皇上简单说了说,不过说时,却是将老爷与蔡大人什么的恩怨都没说,只说老爷与自己家人之间的问候话。

宋徽宗听完,叹息说道:“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知道赵发热和李大人之间向来不和。哼哼,如今他们二人都去了,临去之前,却都是忏悔过失。”

赵母道:“老爷新逝,我们都没想到皇上能屈尊架而来看望,实在是不胜之喜……”

宋徽宗摆手道:“行了行了,朕听不了什么奉承话。这里在办丧事,你还有什么喜?”

赵母将头一缩,沉下面来,说道:“是,皇上教训得是。”

宋徽宗看向堂前,登时眼泪滚滚,随即说道:“朕还想着大展宏图,依靠赵大人和李大人二位元老呢,他们二人怎么就这样离朕而去了?朕只是罢免了赵大人的丞相位置,并未说要惩罚他,更未说什么要贬斥他,他怎么就这么看不开?”

赵母心里想道:“我们倒是想说老爷是因为与蔡大人的恩怨才致过世的。可是蔡大人如今正是皇上身边的重臣,我们又哪敢得罪他?”

宋徽宗摆手道:“一位好官,怎么就此过世了?”

李清照突然睁大眼睛,盯着皇上看,又觉自己无礼,忙将头低了下来,吐了吐气,便说道:“皇上真的以为公公是好官吗?”

众人闻言,个个内心害怕,怎么清照还敢质问皇上?

宋徽宗也没想着有人会问他话,倒是有些惊讶,随即又说道:“是,在朕眼中,他们都是好官。先帝留下的重臣,都是好官。唉,不过朕不会用罢了,以致如此。”

李清照又道:“既然如此,那清照请求皇上,对……对相公他们好生调查一番。”

宋徽宗道:“什么?是明诚他们吗?”

李清照听皇上如此称呼相公,很是亲切,内心不禁感觉好受了许多,随即又是说道:“是,清照斗胆请求皇上再查一查相公的事情。”

宋徽宗点头道:“是,朕正在查。说实话,朕早就想说了,明诚他们都是太学出来的书生,懂得君臣之道,怎么会贪钱呢?朕也是不解。不过众位大臣均如此说。朕也没有办法。唉,说朕是皇上,其实朕还是受到了许多人的限制。”

赵母以为清照这样没大没小,会惹皇上生气。没有想到会说中皇上的心事,更没想到会让皇上这样吐露心声。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那自己还等什么呢?正愁自己的三个儿子不能回来,如此一来,正是求皇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