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来回看了看,见陆德夫张汝舟二人都怒视着自己,内心也是十分难受。可是,眼前这场面,叫自己如何再呆下去?

算了,话已说尽,那便该是走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见李小姐便是。自己与她的往事都成为过去,都已不再了。自己以后再也不想李小姐了。

咬咬牙,赵明诚想道:“说心里话,自己是十分爱慕李小姐的,可是自己与蔡小姐在先,因此只能这样了,也免得许多麻烦。”

赵明诚又看了看陆德夫和张汝舟,想道:“既然二位朋友不再愿意与我同窗,那便随他们的意思,我赵明诚从此不再见他们就是了。”

心里一狠,赵明诚便躬手道:“现在是时候了,明诚还得回去,就此别过了。”

李清照本来还是一身的闺中女子的脾气,自己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可是一听赵公子要告辞了,那么从此以后,自己与他便不再相见,这种感觉谁人又能受得住?

李清照突然觉得内心里一阵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失去了。不论怎么样,赵公子现在还就在自己眼前,他的人还在自己眼前。

可是,他的人也要走了!

赵明诚已经转过了身。

李清照也顾不得什么小姐礼仪了,忙转身叫道:“留步。”

声音凄惨,带着哀求的意味,夹杂着李清照那啜泣声,让人听了便要垂泪。

陆德夫咬牙,看着李清照那一副可怜的样子,便不禁替她鸣不平,与李清照道:“李小姐,他这般无情无义,你还叫他做什么?以前说他根本就不喜欢蔡小姐,只爱慕你一个人,现在他又转了一个大弯,说他爱慕蔡小姐,和你只是故人。我看出来了,他就是朝三暮四的小人。”

张汝舟也道:“是啊,李小姐,你还与他废什么话。”

李清照本来知道陆德夫与张汝舟二位公子前来,并且听到了赵公子与自己所说的话,内心十分惊讶,又十分羞赧。可慢慢地,李清照听陆德夫与张汝舟二人都在帮着自己说话,因此方才那羞涩与尴尬的感觉一点也没有了,反而觉得自己十分有理。

赵明诚停下来,额头上有汗,他却顾不得擦,只是转身,低头眼珠子在转,声音有些放低道:“李小姐还有什么事?”

李清照虽然知道了赵公子的决定,却还是忍不住要问道:“赵公子决意要绝情寡义吗?”

赵明诚点头道:“非德甫绝情寡义,实在是情谊两相随,李小姐一厢情愿罢了。”

李清照觉得反正也没有其他人,陆德夫和张汝舟也都是向着自己的,因此也怕不得什么了。李清照想要耍性子,一听赵公子“一厢情愿”四个字,登时脸色发青,她又回想起第一次赵公子约自己出去,自己误会他,他深夜奔来与自己解释。第二次约自己出去,在亭中十分分明地说道,他要亲自来自己府上提亲。怎么,这些都是假的?

不可能是假的,若这是假的,那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李清照脸色阴沉,小嘴撇向下,眼波深沉着,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准备再向眼眶之外倾泻。

李清照慢慢地摇着头,同时整个人还在向后退,道:“不,不。”

赵明诚却点头,不说话。

李清照本来就想耍性子,现在听他的话,内心又是怒火又是愤恨,将自己的理智都控制了,李清照指着赵明诚,流着眼泪无力地发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听不出是她在笑,笑声之中隐含着她内心的凄凉与无奈。一旁陆德夫听了不禁低头轻叹。

李清照笑了两声,道:“那些海誓山盟呢?那些月下之约呢?都到哪里去了?”

这一句一开始声音十分微弱,越来声音越大,直到后来,李清照干脆喊了出来。

赵明诚低头道:“故人说辞,十分正常。”

李清照听罢觉得好笑又好气,仰面啜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来,道:“党争已趋于缓和,明诚定当说服父亲,亲自去李小姐的府上提亲,促成成双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