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候王府

“被撵回来了?”

钱诗雅手里拿着一枝镶嵌着细碎宝石,做工精致,瞧着就不凡的内造凤簪,欣赏了片刻后,就递给一旁梳妆挽发的丫环,由着她将这枚簪子插到发间,对镜凝视了片刻,发现自己的妆容无一处不妥后,才冷笑一声:“真是一个蠢货!”

已走了九十九步,偏偏,最后这一步却出了差错!

王嬷嬷眉头微蹙,隐讳地提醒道:“世子妃,今日之事,只怕会令安平郡主心生怨怼。”

“怨怼?”钱诗雅眼含讥诮和嘲弄,“自我与世子牵扯的那一天起,祖母就不再对我报有任何希望。”

“再说了,没有爱,哪来的恨呢?”说到这儿时,钱诗雅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狡黠中蕴含着算计的浅笑。

“世子妃,你是说?”王嬷嬷脑子里飞快地窜过一道亮光,下意识地就说道:“你代母侍奉郡主十多年,一直承欢郡主膝下,并受到郡主悉心教养和指点……”

话,点到为止。

不是王嬷嬷不想畅所欲言,而是再细说下去,就涉及到了安平郡主和长公主,以及两人身后皇室的威严和声名。

而,即便大梁相比前朝来说,再如何地开放,却也不会任由旁人非议皇室中人。尤其,被非议的主角,还是当今太后颇为疼宠的安平郡主。

“我与杜芷萱自幼相依相伴,虽是表姐妹,却胜似亲姐妹。”钱诗雅神情淡然地说道,微眯的双眼里满是对将军府一众人的愤懑和怨怼,“哪怕祖母不喜,但,为着杜芷萱,却也不会公然放话说我的教养规矩有问题。”

即便知晓嫁入武候王府的自己不应该这般折腾,但,只要一想到杜芷萱与自己在将军府不同的待遇,就难免令钱诗雅心里那些从未停歇的愤懑和恼怒,犹如被泼了几桶滚油火焰般熊熊燃烧。

“不过,奶娘,你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

想起那个明明已中了毒,却依然苟延残喘的武候王妃,钱诗雅眼底迅速地掠过一抹杀机,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多少变化:“即便,如今,这偌大的王府管家权已在我手里,但,想要在短时间里收拢那些祖祖辈辈皆在王府里做活的家生子,却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希望预料中的事情再出纰漏。”尤其,那位自己尚未嫁入武候王府时,就瞧自己极不顺眼,屡屡在武候王妃面前进谗言的林管家!

钱诗雅抿了抿唇,默默地脑补了一番武候王妃去世,自己真正将整个王府尽皆握于手心里后,对林管家肆意打压磋磨,却无视林管家求饶等神情的美妙景像后,总算觉得一直横亘于胸口的那团郁气消散了少许。

“至于今日之事?”早早就想好了应对法子的钱诗雅,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水,脸上的神情在袅袅的茶烟中看不太真切,唯有那从甜美声音里透露出来的狠戾之意,清楚地传递到王嬷嬷耳里。

“虽然,自我嫁入王府第二日,就拿到了管家权,但,论‘令行禁止’‘运筹帷幄’,却是并不能与在王府里经营了大半辈子的武候王妃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