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留梦炎与陈宜中不等各地行文到达,立即按程越的意思下达命令,火速送到大宋各州县,令各地严惩耆老会,不得对抗变法。另外悄悄嘱托自己的同乡门生,远离耆老会,否则必遭大都督雷霆之怒!

临安及周边各地连续几天进行了大搜捕,抓出几百名参与焚书的人,其中颇有些人与朝中官吏有关系。于是乎,大都督府门前,徒步上门,痛哭流涕请罪的官吏络绎不绝,程越不为己甚,全部饶恕,令罗夫人打发走了事,朝野之中一片赞叹之声。

《中华日报》连日里对焚书之举口诛笔伐,加之所有的大臣也各找机会发声谴责,不许门生故旧与耆老会有任何关系,耆老会顿成过街老鼠,土崩瓦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就是这个道理。

与此同时,在南方的中心——广州城,朝中的命令还未送达,众多读书人和士绅在广州耆老会的带领下,聚集在广东经略使徐直谅的府衙前,愤怒上书,要求朝廷不得在科举中加入新学,更不得取消丁忧祖制。

静坐已进行到了第四天,从一开始的五百多人增加到两千余人,声势浩大,看热闹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为防意外,徐直谅派手下部将梁雄飞率两千精兵保护经略府,但刀不出鞘,也不许带弓箭,防止误伤。

徐直谅深感头痛,不知朝廷会如何处置这些人,只有先听之任之,待朝中的命令到了再说。

府衙前。几个耆老会的人坐在黑压压的人群最前面,皆为长髯抚胸,面色从容,手边还摆着一个漆盘,上面放着一壶茶和几个茶杯。天气不冷不热。几人边喝边聊,甚是惬意。

一名中年人对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道:“钱老,今天是第五天,我们已经上了两道书,徐经略还没有答复,是在等朝廷的消息么?”

钱老抚须道:“当然是。徐经略是个听话的,弄不清楚朝中的动向,他什么都不会说。”

另一人道:“其实我们也不用徐经略做什么,不过就是让他在我们的上书上面署个名字而已,能有多难?最多被朝廷斥责几句。封疆大吏。不就是该为民请命么?”

一名胖胖的老者不以为然地道:“周贤侄此言差矣,现如今是大都督大权独揽,徐经略又不是大都督的门下,如何敢肯定他上书会不会被弹劾?大都督要推行新政,第一个就拿科举和丁忧祖制开刀,徐经略不是傻瓜,当然不会为我等上书。但天下读书人群情汹涌,他又不好与我们作对。所以只有一个‘拖’字诀,等到可靠的消息再说。”

“那各位以为大都督会如何处置呢?”

“大都督年少气盛,不可能会让步太多。最多在丁忧祖制上让几个月,新学的内容略减一减吧。”

“那怎么行?!丁忧奉行逾千年,怎可一朝而废?新学的东西与五经四书颇多抵触,以何为准?难道程越那个毛头小子要凌驾于圣人之上吗?!”

“郑兄且慢动气,各地上万名读书人一起上书朝廷,我不信朝中的大臣没有敢于直谏的。太皇太后乃女中尧舜,还是大都督的母亲。向来对读书人优容有加,得知此事后。断然不会任由大都督为所欲为,大都督还能违逆她老人家不成?”

“不错,朝中自上至下的官员,全是科举正途得来的官职,大宋以孝治天下,谁会真心支持大都督废除丁忧的命令?不怕回乡被唾骂么?现在由我们一闹,朝中各位大人便有了借口,众多大人一起向大都督陈情,再加上两位圣人插手,我不信大都督挡得住!”

“哦?周兄是说朝中有几位大人准备出面么?”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朝中怎么会没有意见?不过是不敢当出头鸟罢了。只要有几位大人率先发难,朝野里应外合,大都督能不收回成命么?”

“原来如此!真是想不到啊。”

“可惜张镇孙张大人三番两次敦请也不肯来,他是广州的第一个状元,如果他能来与我们一起请命,朝中也要震动了!”

“张大人怎么说?他为什么不来?”

“张大人说他已弃官不做,不该再出面请命。”

“张大人才是大孝子,当初为侍奉双亲,官都不做了,对大都督废除丁忧祖制一定很气愤,他该来啊。”

“不要为难他了,张大人之前对大都督的功绩津津乐道,逢人便夸,突然传来大都督对科举和丁忧祖制下手的消息,张大人气结于心,闭门谢客,听说徐经略去请他到府衙商议都不来呢。”

“唉,两千年来,未闻今日之巨变。前些日子运到的煤油灯,有人花大价钱买回家,结果被孩子拿去玩烧了马厩,险些闹出人命,造孽啊!”

“这算什么?冬天时虎头门有富家妾室买了短式的羊绒大衣和皮靴,公开穿着出去游玩,结果被登徒子盯上,前几日被捉奸在床,浸了猪笼。唉,世风日下啊。”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