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道:“不能说是条件,大元疆域广大,各地驻守的兵力常常捉襟见肘,所以大汗想向几位汗借兵。每位汗要派三万精兵到大都听令,三年后轮换另三万人,若有战事发生,还会临时征召一些,上不封顶。兵器马匹自备,粮饷由大汗出。”

海都身体一震,咬了咬牙,心道忽必烈好狠的手段!这等于把他们的爪牙卸除一半,他们再想起兵,难上加难。

程越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大都与三大汗国相距遥远,大汗想见三位汗也很困难,时间一长,亲情能不淡漠么?所以大汗想请三位汗各派一些亲人到大都长住,与大汗一起尽享天伦之乐。大汗对三位汗亲情之深厚,真是令人羡慕。”

海都的双拳攥得发白,两眼紧紧盯着程越的脸,道:“那大汗想让谁去呢?”

程越道:“这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做得了主的,你还是当面问大汗为好。不过让我说的话,察八儿和忽土伦作为长子长女,更加适合。”

海都心里经过一番剧烈地挣扎,半晌方沉声道:“忽土伦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还让留在我身边为好,我打算……”

程越挥手打断海都道:“报歉,本来我不想说的,忽土伦要跟我走,海都汗不介意的话,忽土伦从此就跟着我了。”

“什么——?!”海都还坐得住,忽土伦的兄弟和妹妹已全都跳了起来,愤怒至极地看着程越。有好几个甚至把手都按到了刀把上。

海都抬手向下一压。让他们都坐下。目光炯炯地对程越道:“大帅这话是什么意思?忽土伦贵为公主。决不可能做任何人的侍妾。”

程越轻描淡写地道:“那是当然,我已经与忽土伦商量好,她愿意到我府上帮忙,将来我领兵出征时,她也可以为我冲锋陷阵。”

海都一怔,立即在心中盘算起来。表面上看,好像是海都吃亏了,但仔细想想。其实不然。

忽必烈施恩笼络住了程越,有程越在,三大汗国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但如果三大汗国能在程越身边放一个人,事情就可能大不一样。不要说以后程越会手下留情,留着这条路,万一忽必烈与程越翻脸,三大汗国马上就可以通过忽土伦与程越联手!

高明啊!实在是高明啊!

程越的安排真可谓妙到毫巅,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让蒙古人彼此勾心斗角,他再坐收渔翁之利!更厉害的是。纵使三大汗国想透了程越的计策,却要心甘情愿地上他的贼当!

至于忽土伦跟着程越是什么名分。在大局下一点也不重要。程越没说清楚反而更好。假使忽必烈真与程越决裂,那他的女儿还做得了正妻么?哈哈。

海都想到此处,对程越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更嫉妒起忽必烈来。这样的驸马,凭什么就让你先下了手?汉人之中,果然有英雄啊。

再瞧瞧圆滚滚的豁儿脱臣,暗暗皱了皱眉,深恨自己过于纵容她,让她吃成了这副德性。不然也可以学忽必烈,让程越在两个女儿当中挑一个,都要走也行。

程越见海都半天不说话,轻咳一声,道:“这只是我与忽土伦私下里的约定,也可以不作数的,海都汗,你要是为难就算了,当我没说过,约定就此作废。”

海都哪肯答应,忙道:“这可不行,我们蒙古儿女说话算话,既然你们已经商议好了,我决不会反对。呵呵,程大帅,忽土伦是我最宝贵的掌上明珠,我今天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待她好一点。”

程越重重地咳了几声,道:“忽土伦只是为我效力,她要嫁给谁,我是管不着的。”

海都满脸堆笑,道:“那当然,哈哈,有劳大帅费心挑选,不要急着把她嫁出去。”

那木罕和安童等都闻到了海都与程越间不一样的味道,他们不傻,很快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但想明白了又如何呢?毫无办法。

那木罕心怀戒惧地看了程越一眼,又与安童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个人,真不是普通人能应付得了的,信手一招,就能将蒙古几大势力尽数操纵于手中。

刚刚在外面把海都的长子察八儿痛殴一顿,现在就让海都满心欢喜地献上他最珍爱的女儿,还惟恐他不要。这其间显露出的高瞻远瞩与老练狠辣,真让人不寒而栗!

程越微微一笑,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那木罕,你陪海都去晋见大汗吧,我要去忙哥帖木儿那边看看。”

海都对程越的疑窦全消,含笑道:“要不要我陪大帅走一遭?忙哥帖木儿由我劝说更容易些。”

程越摇摇头,淡淡地道:“不用,他要么投降,要么被消灭,没有第三条路走,钦察汗国的汗可以换人做,未必非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