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子女们都查觉今天文天祥颇有些不同,好像在打什么主意,却又似乎不是什么坏事,因为文天祥的脸上时不时地会露出一丝喜色。难道有什么人想跟文家结亲?八成就是这件事了,但吃饭的时候又不敢问。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饭,仆役把东西刚收拾下去,正妻欧阳氏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官人可是什么心事?今晚你总看女儿做什么?莫非有哪位大臣想与我家结亲?”

六个女儿心中所想被欧阳氏一语道破,不禁都害羞了起来。

文天祥哑然失笑,自己并非故意要看六个女儿的,只是心中有事,就不由自主地看了,却没瞒过别人。当然,他也没想过要瞒,正好也拿出来说说。

黄氏也道:“是啊官人,六个丫头都被你看得坐立不安,到底有什么事?真要有喜事,官人还能瞒着我们不成?”

文天祥看着充满好奇的三位夫人和忐忑不安的六个女儿还有在一旁嘻皮笑脸等着看热闹的三个儿子,把白天张世杰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六个女儿大羞,险些捂住脸要跑回房去。长女定娘今年已十八岁,更是众所瞩目。

定娘见大家都在看她,使劲儿埋下头,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色。

文天祥见家人都在看定娘,笑道:“定娘不急,长女就给人做妾怎么行?要小的才好。”

定娘闻言身体轻轻一颤,但她头低得太低,别人也看不到她是什么表情。

次女柳娘只差定娘半岁。见大家又都看她。柳眉一扬道:“都看着我干嘛?次女怎么样?难道就要给人做小?我是不肯的。就算是程越也不行。”又促狭地对三女环娘笑道:“三妹。那天你看了书以后,不是说过程越真是好男儿吗?不如你就从了吧。我瞧你是愿意的,是不是?”

环娘听她把闺房私语都说了出来,又气又羞道:“偏偏你嘴巴最大,什么都能说了出来。你不愿意凭什么我就非得答应?再说你根本就弄错人了,四妹监娘还跟我说过要嫁就嫁程越这样的人呢,你又怎么不说?”

监娘与环娘同岁,都是十六岁。关系也最好,听环娘这样一讲,顿时涨红了脸,羞得举起粉拳,直要打环娘。

五妹奉娘只有十四岁半,闻言道:“真不明白你们,嫁给程越有什么不好?就算只是个妾,也必定是贵妾。程越身为大都督,也没辱没了你们哪。有爹爹在,你们还能吃亏了不成?”

监娘眼睛一转。也不打环娘了,笑道:“好五妹。你想嫁了?我记得程越那本书里可是说得很清楚。他说女子十六岁之前不宜成亲,不然不但对身体不好,更可能难产。你要嫁,还要再等两年哦。”

六妹寿娘最是乖巧,笑道:“五姐就是因为这个才这么说的。

五姐你是故意气她们的,对不对?”

奉娘洋洋得意地道:“对啊。我只有十四岁,你更小,只有十三岁,肯定是来不及了。大姐不能嫁的话,只有从二姐三姐四姐当中选择一个了,唉,本来我很想嫁的,但又没我们俩什么事,可惜啊可惜。这么好的相公,没我们的份喽。”一边说一边还挤眉弄眼,把这三个姐姐气得够呛。

文天祥也在笑咪咪地看着柳娘、监娘与环娘,目光来回地逡巡,心中也在犹豫不定。

三个小丫头都是心惊肉跳地看着文天祥,心情极为复杂。柳娘一直摇头,监娘与环娘则是紧张得快要吐了。

欧阳氏见状道:“官人,明天程越就要进城,不如过几天官人把他请来设个家宴,日后来往也方便些。”

文天祥闻言抚掌笑道:“夫人还是比为夫聪明,此法甚好。我们什么也不必说,先看他与哪个女儿有缘也不迟。”

柳娘一听,气道:“爹爹,这是选妃么?我们六姐妹还要随他挑选?咱们家是状元宅第,怎么可以做这种羞事?一旦传出去,必成坊间笑谈,我们六姐妹再怎么做人?大娘,此事万万不可。程越若是来了,我必定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