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时候,陈青帝也无法定位陈青郎在自己心中的具体位置,是敌是友,难辨清。对这个人,兴许会有点抵触,但又没到那种苦大仇深的憎恶程度。

当年初回江都,陈青帝就知道陈余生很早之前就安放陈青郎进陈朝,并短短几年扶植成一大山头的扛鼎人物。

虽然陈青帝现在回来了,但陈朝依然有半数实权人物,效忠陈青郎。这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关键时刻能决定陈朝未来的走向和发展轨迹。

照理说,陈青郎是陈余生故意竖起的一面反王旗,目的就是震慑,威胁陈青帝,图谋最大限度逼出他的冲劲和独挡一面能力。

只要陈青帝假以时日能光明正大的挑翻陈青郎,成功上位,那么陈青帝登顶一刻,才是众望所归,人心所向。

这是陈余生理想中的,陈朝下一时代的最好结局。

但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虎难画骨,陈青郎确实是陈余生的一颗棋子,任由摆布,死咬陈青帝。

可若是有一天,陈青郎羽翼丰满,大权在握,陈余生再想继续控制他,就显得吃力了。棋子可以冲锋陷阵,忠心完成自己的任务,也能在关键时刻,拨乱反正,逆转结局。

“这个人还真是难看透啊。”陈青帝颇为无奈,陈余生这些年趁他不在,动用了这么多手段,简直步步为营,处处杀机。

“不就是接替个陈朝,当个第二代话权人吗?折腾出一大堆计策,这陈余生是不是没在内江湖厮杀很多年,实在无聊,开始跟自己儿子过不去了。”陈青帝嘟嘟哝哝,一路走,一路将陈余生数落成罪大恶极,不念亲情的王八蛋。

不过也就是嘴上调侃,陈余生毕竟是父亲,爱子之心,他岂能感受不到?

后院莲花池。

清波流转。

荷叶凋零。

陈青郎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鼻翼架金丝眼镜,嘴角弥漫着终年不散的浅浅笑容。其实他本人面相,当真算得上星眉剑目,温神如玉。

他的容貌,不同于陈青帝的浓眉大眼,阳光帅气。

陈青郎属于内敛的俊朗,属于当之无愧的第二眼美男子。乍一眼不以为意,再看一眼,就能回味出这个男人出众的外形条件。

“也不怪江都那么多发|春的女子,将他称之为大众情人。”陈青帝摇头,快走几步,施施然的坐到陈青郎身边的凉亭石椅上,二郎腿架起,嘴巴微斜。

两人一左一右,背对彼此。

陈青郎从陈青帝出现那一刻,就知道对方来了,但没打招呼。正好陈青帝也没主动招呼的意思,二位就这么干坐着。

十分钟眨眼即逝。

陈青郎保持原有动作,一尘不变。

陈青帝中途起了又坐,坐了又起,来回反复三次,这之后一边挠耳朵一边用肩膀撞向陈青郎,主动开腔,“陈余生让我来见你,你这半天不说话,是在参悟闭口禅?”

陈青郎下意识的伸手拍拍陈青帝撞自己的肩膀位置,神色不屑。

“哎呦,挺爱干净的啊。”陈青帝嘴角讥诮。

陈青郎表情微滞,起身错开陈青帝与自己进一步的肢体接触。而后背对陈青帝,一字一句道,“我不甘心。”

“东辽是我跟陈余生联手打下来的,你不甘心也得受着。”陈青帝眸子眯起,锋芒闪动,“那座城,已经名花有主,你别痴心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