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很快就发现自己竟然被汪督主的美色迷得微微失神,心头既羞又恼,很想故作镇定地看着汪督主,不料红晕已爬满了整个脸颊。

她这副羞涩不自在的样子,和过去沉稳淡定的表现相距甚远,让汪印觉得好奇,也让他心里有种奇妙的愉悦。

下一刻,他便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从心底发出来,让叶绥再次愣住了。

汪督主在笑……不是那种似笑非笑,也不是那种微微勾起唇角的笑,而是大笑,还笑出了声音。

她发现,汪督主的笑声甚为低沉,不似一般宦官那么尖锐高亢。

这种发自心底的笑声,带着奇异的醇厚律动,而此刻细长的眉目完全舒展开来,有说不出的神采飞扬。

此时的汪督主,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仿佛……仿佛……不似一个宦官,如此动人。

叶绥倏地低下头,不知为何,竟不敢再看汪督主。生怕再看一眼,便会被那种吸引力淹没。

汪印的笑声很快就停住了,刚才那种神采飞扬仿佛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场幻觉。

他环视着新房,目光落在花烛上时顿了顿,最后落在了桌上的那两杯酒水上。

汪府没有请喜娘,然而封伯一切事务精通,早就在他耳边念叨过“合卺酒”,洞房花烛一定要喝合卺酒。

是了,合卺酒,喻夫妇合为一体、永不分离,又喻夫妇同甘共苦、相濡以沫。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适合用在他和小姑娘的亲事上。合卺酒,实在是喝不得。

汪印的沉默,驱散了叶绥心中的羞涩与灼热。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两个酒杯。

合卺酒呀……

她忽然明白了汪督主沉默的意思。汪督主无意喝合卺酒,她同样也如此。

世间有多少夫妇,是凭着只喝这交杯酒便能和顺共甘一生?

没听过!

房间内因为花烛高燃所起的那一点点旖旎,早已消散了,只剩下了两人的沉默。

他与她的洞房花烛之夜,到此就已经落幕了。

汪印正想交代叶绥好好歇息,却见到叶绥有动了。

只见叶绥站了起来,朝汪印微微笑道:“请大人与我喝一杯剡溪茗,可好?”

她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毫不掩饰眼中的请求与希冀。剡溪茗,当是大人心中所好吧?

汪印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也微微扬了起来,点头道:“可。”

能与小姑娘一起品尝剡溪茗,这是他先前所想的……美好的事情之一,如今便能实现了。

汪印朝外唤了一句,很快便有管事、小厮前来,动作异常迅速地带来了茶具、茶叶,冲泡了剡溪茗茶。

袅袅茶香之中,汪印与叶绥相对而坐,他们都穿着大红的喜服,恍如一对璧人。

而他们彼此都没有发现,心底都带着淡淡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