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要去一趟左相府。”凤栖淡淡开口,“听雨的事情不容耽搁,他心里对这件事必然也有些怀疑,哪怕只是出于对云夫人的态度,他应该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必须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临月沉默。

没错,云听雨或许早就有些怀疑,万一他起了查探的心思,激起幕后主使之人的警觉之心,必然对他不利。

况且,他和云夫人的关系……

“所以,对云夫人长期的漠视与苛待,他之所以一直不曾反抗,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云夫人的亲生儿子,但是这个事实他却永远无法说出口。”

因为这件事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会信,反倒会当成是妖言惑众,或者直接当他疯了。

他对自己的母亲从不会反抗,一定是因为小时候曾经受过母亲的宠爱,也因为能感受到云夫人心里的恨意与痛苦,所以他不反抗,任由母亲发泄。

可谁又能知道,他根本就是代替另外一个人在受过?

而且,云夫人自始至终,根本就不明白真相,她对自己的丈夫也完全没有交付信任。

“这个误会原本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开。”临月忍不住恼怒于云夫人的愚钝,“只要她对自己的丈夫多一点信任,少一点猜忌,多嘴问上那么一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云听雨也不必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枉罪……”

凤栖嘴角勾起淡薄的笑,“这是云相和云夫人之间的事情,朕没打算管他们夫妻之间的家务事,但是朕的左相,可不能平白无故受了冤屈。”

临月一愣。

从这句话中她倒是听出来了,自诩为生性凉薄的凤栖,显然也是个护短之人。

“愚钝的人,是该尝尝悔恨的感觉。”心里这般想着,临月赞同地点头,“而至于南秦那个总是喜欢逆天而行的术士,则更要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惨重的代价。”

——

相较于凤栖的忙碌与宫里的平静,还有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云府这几日则一直沉浸在一种低迷不安的气氛之中,比起大雪纷飞的寒冷,府里的气息显然丝毫也不逊色。

下人们比以往更加战战兢兢,从皇上驾临那日开始,二公子的听雨苑里就一直有太医和服侍的下人进进出出,云相爷这几天也是没有再去军营,每天早中晚三次去听雨苑看自己的儿子。

云夫人愈发沉默了,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比起以前总是呈现于人前的端庄优雅,近日面上无端多了丝缕迷离与漠然,饭吃的不多,话说的也少,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作为一家之主的云相,面对着结发妻子的反常与儿子的重伤,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温雅的眉头总是不经意间锁在一起,看上去心事重重。

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心事,他的烦恼全部来源于云夫人。

三十年夫妻恩爱,如今看来似乎只是一个讽刺的假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自己的妻子呈现出这般反常的态度。

云听雨在床上趴了四天,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感觉到有人进出,作为一个身子骨强健的武功高手,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说其实不算多严重,至少并没有伤及内腑,然而长时间的操劳与疲乏,以及睡眠不足和饮食不当,让他的身体和精神严重被透支,因此这一昏迷,就足足睡了四天才醒。

睁开眼的瞬间,他的心绪有短暂的放空,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