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室中仅存的两位老王之一,排行第六的庆王凤柏清行事一向低调,他的儿子凤予澈虽然才十八岁,却是一个文武双全之才,近些年与皇后的长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禹王走得很近。

凤予澈打小就跟凤青舒走得近,武功也是得他传授,虽然年纪还小,然而有他这句话在,庆王府的靠向已经没得选择。

果然,他这一番刚说出口,庆王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带着明显的责备与愤怒,然而碍着这么多人和皇太后在,他却一句话重话也说不得。

一言之错,极有可能带来祸患无穷。

“世子所言,臣深以为然。”又一个附和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年轻的臣子。

他恭敬地朝玉阶之上的太后躬身为礼,然后对这皇族的王爷皇子们又是躬身一礼,礼仪可谓周到极了,给人的感觉就是谦卑有礼,恪守本分。

至于是不是真的恪守本分,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在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之际,这位年轻的臣子正义凛然地说道:“臣职位不高,在众位王爷和前辈面前也并无多少说话的权利,然而此时心里有一句话却不吐不快。”

“臣六年前有幸殿试,有幸中了状元,有幸入朝为官,臣感恩于皇上的恩典。然而,臣进得朝殿六年,直到今天,却从未在早朝上有幸得见一次圣颜,主持早朝的不是左丞相就是右丞相,不是辅政大臣就是辅政王爷,皇帝却好似摆设一样,不但完全不理政务,甚至从不现身——这样的朝堂,自古以来实为罕见,臣实在不知道怎样表达是好。”

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不是表达很好吗?说的头头是道,让人忍不住频频点头,几乎不得不同意了他的说法。

因为每一句都是事实。

这个人叫季夏,的确是从六年前开始入朝,作风严谨,现已升任兵部侍郎,撇除他本身的王爵,在兵部任职,让他说话时无疑多了几分底气。

“季卿虽然官爵不高,但是这份大于常人的勇气,哀家却是佩服的。”太后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容,真心地夸赞,“国家想要强大,社稷想要安稳,需要的就是季卿这样的敢言无惧之臣,将自己的生死荣华置之度外,一心只为社稷百姓,哀家由衷地替季卿感到高兴。”

季夏恭敬地道:“臣只是说了自己认为该说的,当不得太后佩服。”

太后笑着颔首,便不再与他多言,视线在群臣之中流转一圈,最后锁定在左丞相云听雨的面上,淡淡道:“左相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群臣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凤氏皇族血脉不算多么繁盛,但是也尚未开始凋零,此时待在大殿上的皇族直系血脉除了两位正儿八经的老王爷,还有凤栖的亲兄弟,堂兄弟,这么多身份贵重的人太后却谁也不问,直接问了左右两相之一的左丞相。

群臣心里自然明白,因为左丞相云听雨和右丞相宫赞,才是真正能起到关键性作用的人呢。

今天太后弹劾皇帝是否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端看这两个人的态度如何了。

殿上乌压压的一群人,不管是普通的朝臣还是皇室的宗亲,所有人的视线都定在了左相身上,这些眼神中有期待,有紧张,有玩味,有淡定,还有一些,是事不关己的漠然。

至于一个朝臣为什么会对弹劾皇帝这样能要人命的事情表现得漠然,却当真让人有些想不通,当然,也没有人会把心思关注在这个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