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出现在眼前,其中一杆巨大的“高”字认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在旗帜的后面,又是上百个身披盔甲的家丁护卫。

这些家丁后头又跟着成批的官兵,个个打着宣镇军的大旗,有不少人连着跑了这么久也是满头大汗,神情中颇为疲惫。

兴平候高杰骑在一匹披了铠甲的战马上,凝住双目上下观望大同军所建的这处营盘一小会儿,声音粗犷的说道:“这白广恩很有魄力嘛,这处营帐哪里像战备的样子,看来本候若来迟了,他定是要卷铺盖逃回大同去了。”

他身旁的一名参将李宏点点头笑着附和道:“这白广恩在快四年前就曾投了李闯,后来又裹挟着李岩归返朝廷,可称得上现世的三姓家奴了。”

高杰闻言嘿嘿笑了几声,道:“这白广恩作战倒是颇为骁勇,不仅陈督,就连昔日的孙督都曾对他委以重任,也颇有些小聪明。”

本来高杰还想说洪承畴来着,不过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宏自然听出自己上官的话外之意,顿时讥讽般说道:“侯爷说的是,聪明是好事,可聪明反被聪明误,搞得不知道高低深浅,那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这白广恩整天琢磨的,都是如何让他们大同军损失小,往常作战,向是咱们宣镇的兵马打前阵,他们跟在后头一路捡现成的,如今他们要跑,也该是好好训诫一番了。”

李宏说着,脸上露出不忿之色。

二人正说着,高杰却忽然竖起耳朵,面前营门紧闭,上头哗啦啦登上了一大批鸟铳手,就是营门的位置,也已经布置了为数众多的刀手和长枪手。

大同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等高杰发话,后头训练更为有素的宣镇军更是动作起来,就连远处的山头上都被不少兵士推上了铜铁炮。

他们来回用木箱运送各种铅弹,很快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大同军驻扎的营寨,高杰仍旧稳稳立在最前头,冷哼几声,喊道:

“白广恩,本候来看你了,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看见对面宣镇军黑压压的兵阵,就连山坡上都摆放着数百门中小型的火炮,不少大同军的兵士都有些动容,更有些已经发出崩散的预兆。

宣镇军在这三年来战功卓著,战必当先,他们的战绩早已在诸官军中传扬开来,高杰的鼎鼎大名更绝非白广恩可比。

面对这样一支锐气十足的军队,大同军的人都没有取胜的把握,游击将军王牧站在东北处的营墙上,虽然口号喊的响亮,可握着刀的手心都在出汗。

白广恩心中其实也能明白,一旦打起来,先不说其它,首先自己是肯定打不过的,他说道:“别说这么多了,高蛮子,你无故带着这么多兵马来汾南,打着什么心思当真本帅不知?”

“既是你要打,本帅奉陪便是,不过你要想想,这件事若传了上去朝廷怪罪下来,咱们两个谁能担待得起,到了那个时候,究竟你死还是我死!”

“又在逞口舌之利,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高杰呵呵冷笑几声,大声道:“为免叫旁人说了闲话,今日就把话都说白了,省的叫人以为我高杰在公报私怨!”

“练兵备都与我说了,你前些日,曾派那王牧去临汾求假,这时候求假,还说你不像临战避逃?我看你是又犯了老毛病,得教训了才能老实!”

在白广恩看来,高杰这就是在冠冕堂皇的公报私仇,两人在中原剿匪共事多年,相互之前早就有了数不清的新仇旧怨。

郏县明顺决战之时,孙传庭曾先胜李自成一筹,但因将士思念家乡,军中大疫和没有粮饷等诸多缘由未能趁胜扩大战果,只好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