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小松、尹柯和邬童利用课间时间在棒球活动室里擦拭器材,擦着擦着,尹柯发现邬童又走神了。

难道是还没走出他妈妈去世的阴影?尹柯在心里纳闷着,并示意班小松看一下邬童。

班小松瞅了一眼,想了想说:“应该是‘桃花’太多了吧!”最近,学校里的女生们见邬童传闻中的女友邢姗姗没露面,就又开始告白行动了。

尹柯抿嘴一笑。

邬童却听见了,向他招手:“小松,你过来。”

班小松下意识地一缩:“干什么?”

邬童干脆自己起身走到班小松和尹柯身边,表情严肃地说:“有件事情,我总是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班小松瞪大了眼睛。

邬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是这样的,上次我不是肩膀受伤去医院了吗?后来复查的时候,就和医生多聊了几句,了解了一下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的事情。”

“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班小松转了转眼珠子,“就是当年让教练退赛的那个病?”

“对,就是那个病。可是,我了解得越多,反而越想不明白。”

这一次班小松和尹柯同时发问。班小松接过话茬儿:“哪里不明白?”尹柯则迅速抓住了关键问题:“有什么疑点?”

习惯性肩关节脱臼,是棒球运动员和篮球运动员的常见病,历史上很多伟大的棒球运动员和篮球运动员都是因为这个伤而不得不忍痛放弃职业生涯。陶西当年退出棒球界的疑点在于:那是他第一次肩关节脱臼。

邬童将自己这些天来收集的资料展示给班小松和尹柯:“你们看,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的治疗,关键在于第一次肩关节脱臼后,如果进行合理的治疗和复健,最快一个月、最长半年之后完全恢复,并不一定会导致习惯性肩关节脱臼。”

“那教练当初为什么会被诊断为习惯性肩关节脱臼?”尹柯十分敏锐。

班小松奇怪:“下一场比赛就要开打了,这种时候,你们怎么突然对医学感兴趣了?”

邬童解释:“我们感兴趣的不是医学。小松,你想一想,如果当初教练的病是被误诊,那他就不必再内疚下去;如果是因为有人能从中受益,而故意造成了误诊,那就是……”

“棒球联赛历史上最大的丑闻!”他的话被班小松打断了。班小松站了起来,握着拳头,瞪着本来就圆的大眼睛,特别激动。

尹柯边踱步边思考:“谁会从教练的退队中受益呢?对手?嫉妒他的人?……博彩的人?”

班小松一拍拳头:“我看,我们应该找到当年为陶老师诊断的医生!”

“没错,”邬童微笑着说,“应该从那个医生着手。我已经找中加的周教练问过,当时,由猛虎队的队医给教练做了初步诊断,之后转到市第一医院骨科,由那里的骨科主任做了确诊,结论是一致的:因为教练的骨折太厉害,对韧带、肌腱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尽管是第一次脱臼,但可以断定会变成习惯性的。”

“于是他就退队了?”

“没有人敢和自己的健康开玩笑,也没有球队敢用一个被诊断为习惯性肩关节脱臼的投手。”邬童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额头说,“我去市第一医院骨科找过那个主任,奇怪的是,医护人员告诉我,他大概在十年前,也就是教练出事后不久,就辞职到美国去了。”

“这也太巧了吧!”

“是的。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尝试找到当年的队医,我爸的秘书已经在帮我找了。”说到这里,活动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安谧出现在门口,她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上课铃都响过了,你们怎么还待在这儿聊天!”

“惨了惨了!”班小松带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教学楼跑去。

因为思考着这个大发现,那天训练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有点心不在焉,面对陶西的时候也格外不自在。好不容易在被陶西骂得狗血淋头之下结束了训练,邬童迫不及待地展示他的手机:“你们看!”

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条诡异的短信:“我知道你们正在调查陶西当年受伤的事,你们应该去找宋国梁医生,他的联系方式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市……”

“宋国梁医生就是我说过的市第一医院骨科的前任主任!”邬童解释道。

尹柯觉得有点奇怪:“你认识这个发短信的人吗?”

邬童摇了摇头:“不认识,或者说,不知道是谁。”他思索着,将发短信的那个号码存为“神秘人”,“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这件事情的知情人。”

班小松兴奋地说:“这里有宋医生的电话号码和邮箱,随便用哪个方法联系上他,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我今晚就给他发邮件。”邬童一锤定音。

第二天的早自习上,陶西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想起昨天傍晚,被隔壁的安谧紧急叫过去。安谧穿着浴袍,包着毛巾的头发滴着水,是他从未见过的性感模样,搞得他小心脏怦怦乱跳,只听她羞答答地说:“那个……能帮个忙吗?都是网上说的什么护发偏方,我打了个鸡蛋,用热水一冲,就成这样了……”说着,她取下包头发的毛巾,只见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全是小颗粒状的鸡蛋花,闻起来喷香。

“哇,哈哈哈……”片刻之前的暧昧气氛瞬间不翼而飞,陶西笑得都快岔气了,“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你这样挺好,挺可爱的,哈哈哈哈……”直到他发现安谧正满脸郁闷地瞪着他,才勉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喉咙说,“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洗干净。”

安谧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仰,陶西一手拿着莲蓬头,另一只手温柔地帮她洗发。他发现方才消失的暧昧气氛又回来了。乌黑的秀发,雪白的脖子,越来越红的脸颊……他猛然直起腰,故作镇定地说:“好了,搞定了,应该没有了。”

他的声音那么严肃,安谧只能绷着脸回答:“谢谢。”

没想到,陶西的下一句话就像个无赖了:“一句谢谢就想糊弄过去?有没有特别的奖励?”

安谧很认真地看着陶西,不再躲闪,也不想再躲闪,轻轻地吻了上去……

邬童瞥了一眼正满脸迷之微笑望着窗外天空的陶西,偷偷在纸上写了一句话,让同桌的班小松看。班小松低头一看,上面写着:宋医生已经回我邮件了。

“什么!”班小松的惊呼声刚出口就被自己捂住了,他也看了一眼陶西,压低声音问,“这么快!”

邬童点点头,将那张写了字的纸从作业本上撕下来,揉成一团,捅了捅前面的尹柯。尹柯回头接过纸团,还没来得及展开看,手被人打了一下,纸团离手,被身边的一个人一把接住。

原来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讲台旁冲过来的陶西,他得意地狞笑着:“早自习不好好看书,干什么呢?早就注意你们三个了!小样儿,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花样!本教练会传纸条的时候,你们仨还没出生呢!”

他展开纸团,大声读出:“宋医生已经回我邮件了。宋医生是谁?邬童,你病了?”

邬童一时回答不上来,班小松急忙打圆场:“是的,是的,他病了。”

“什么病?”陶西狐疑地上下打量邬童。

“那个……没什么啦,发育方面的毛病。”班小松说的时候只想着编得离奇一点,好让陶西别再追问下去,可说出口后才发现这话实在诡异。尹柯回过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邬童的表情好像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邬童得了发育方面的病!”教室里立刻充满了交头接耳的声音,好多女生用心碎的表情看着自己心中的白马王子。班小松心想:坏了!正准备改口,突然看见侧前方的栗梓也关切地看着邬童,满脸担忧,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强调道:“没错,宋医生正在帮他看病!”

“哦。”陶西不便再追问了,同情地看了一眼邬童,“那也不能上课的时候传纸条,好好学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

下课铃声一响,邬童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铁青地说:“班小松,跟我出去谈谈。”班小松理亏地乖乖跟在邬童后面,临走前用求助的目光看了尹柯一眼,尹柯想了想,站起来跟上他们俩。

三个人背负着无数好奇和玩味的目光出了教室。

到了走廊僻静处,邬童站住了,转过身,居然给了班小松一个笑容,用平静的声音问:“班小松,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揍你?”

班小松一挺胸说:“你揍吧。”

“揍你之前,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也不知道,开始只是顺嘴乱说,后来栗梓那样看了你一眼,我脑子一乱,就……”

“又是为了栗梓,”邬童咬牙切齿地说,“你绝对是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他走近班小松,拳头举起又放下,最后说,“我现在不打你,但你记住,你欠我一顿揍。”

“行,我记住了,随便什么时候想打了,你来就是。”

一直在旁边预备随时拉架的尹柯看事情过去了,松了口气,说:“如果你们俩的爱恨情仇算完了,邬童,宋医生的邮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邬童又看了班小松一眼,拿出手机调出邮件递给尹柯:“你们自己看。”班小松也凑了上来,看到了一封内容绝对出乎他们意料的邮件。

邬童: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