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有宫人急惶惶进来,像是在哪里偷懒取暖,脸都醺得红扑扑的。

容珮见有人来,越发生气:“大胆!你们是怎么伺候贵妃的?”

宫人们吓得跪了一地,纷纷磕头道:“皇后娘娘恕罪,容姑姑恕罪。不是奴才们不好好伺候,是贵妃小主自从病了之后,就不许奴才们再打扫这殿中的一事一物了。”

容珮蹙了蹙眉头,严厉道:“放肆!贵妃小主是病着糊涂了,你们也跟着糊涂?分明就是你们欺负贵妃在病中就肆意偷懒了。要我说,一律拖去慎刑司重责五十大棍,看还敢不敢藐视贵妃!”

宫人们哪里禁得起容珮这样的口气,早吓得磕头不已:“容姑姑饶命,容姑姑饶命,奴才们再不敢了。”

如懿听着心烦,便挥手道:“你们都跪在这里求饶命,谁在里头伺候贵妃?”

宫人们面面相觑,唯有丽心是从潜邸便伺候金玉妍的,格外有脸面些,便大着胆子道:“贵妃小主不许奴才们在旁伺候着,都赶了出来。”

如懿拿绢子抵在鼻尖,不耐烦道:“贵妃生着病,不过是一时的胡话,你们也肯听着?”

丽心吓得脸都白了:“皇后娘娘恕罪,不是奴婢大胆不伺候,是小主任谁伺候着,都要大动肝火,说奴才们是来看笑话的,所以奴才们没贵妃召唤,也不敢近前了。”

正在纷乱中,只听得里头微弱一声唤:“谁在外头?”

如懿耳尖,立刻听见了,摆一摆手道:“都出去!”

宫人们立刻散了候在外头,容珮扶了如懿缓步进去。寝殿比大殿中愈加昏暗不堪,隔着微弱的雪光,如懿看见瓶里供着的一束金丝爪菊已经彻底枯萎了,乌黑萎靡的一束斜在瓶里,滴落下气味不明的黏稠汁液。

如懿觉得有些恶心,便别过头不再去看。容珮想替她找个锦凳坐一坐,却也找不见一个干净没灰的,只好忍耐着挑了一个还能入眼些的,用绢子擦了擦,又铺上另一块干净的绢子,请了如懿坐下。

玉妍支着身子,仿佛看了许久,才能辨出她来,“咯”地笑了一声:“原来是皇后啊!”那笑声像深夜里栖在枝头的夜枭似的,冷不丁“嘎”的一声叫,让人浑身毛骨悚然。她见了如懿,并不起身,依旧懒懒地斜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如懿高高的肚子,道:“皇后娘娘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肯大驾光临,走到启祥宫这么个晦气地方。”

如懿淡淡道:“听说你病着,过来瞧瞧你。可好些了么?”

玉妍只剩了枯瘦一把,神情疏懒,也未梳头,披着一头散发,语气慵倦中含了一丝尖锐的恶毒:“病着起不来身请安,也没什么好茶水招待您的,坐坐就走吧。您是有福有寿的贵人,害了人都损不到自己的福气的,别沾了我这个病人的霉气,沾上了您可赶不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