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一到身影跪坐在满地荆棘之上。

崖边藤罗乱舞,枝丫上带着尖刺,一次又一次的鞭在男人的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忽然一阵‘异香’传来,邋里邋遢的身影从后方走了过来,随着他的靠近那些挥舞着的带刺藤蔓也都停了下来。

“起来吧,你还真准备在这思过崖上被打个一百年啊?”夫子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苍生闭着的眼缓缓睁开,身子却未动,“这是孩儿应受的惩罚。”

夫子叹了口气,喝了口酒砸吧着嘴道:“惩罚这东西是为了让人记其痛而不再犯错,你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在这里跪上个千年万年又有什么用?”

苍生微微蹙眉,低了头,眼神中有几许迷惘,“孩儿的确不懂。”

“起来说话,别让老子再说第二次。”夫子斜了他一眼往回走。

苍生起身,一语不发的跟了过去,身子隐约还有些摇晃,思过崖上的藤蔓鞭的不止是身体,还有灵魂。

“转过身去。”夫子对他说道,苍生依言而行。

便见夫子在自己身上搓来搓去揉出一大颗芳香扑鼻的‘神丹’然后直接涂抹在苍生的伤口上,这重口味的一幕得亏苍生是背过去了没看到。

“为何叫你上思过崖可想明白了?”

“因为孩儿中了锁心咒,爱上不该爱的人。”苍生低声道。

“这世上哪有谁是不该爱的?”夫子一脸嗤之以鼻,仔细看却能发现他耷拉褶皱的眼皮下一双眼睛清明透彻若万里无云的天际,“这世间那么多痴儿女,爱的舍生忘死,你能说他们爱的都是错的?”

那是为何?苍生是真的不明白。

“义父可是觉得我不该阻那狐狸的路?”

说起这件事,夫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为何看他眼中带刺,老子是明白的。那是你的看法,并无对错,也有原由。”他看着苍生背后的伤口都止住了血,缓缓放下手道:

“为父且问你,你看那夜莺时她是何模样?”

“很美。”苍生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个答案让夫子翻了个白眼。

“你脸盲,心不盲。一直以来你虽记不住人的面貌,但生来便可以心观人,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可是这一次……你扪心自问,你初见那夜莺之时,用的到底是哪只眼?”

“你中了锁心咒与之相处时,用心眼见夜莺之真容,可是与你初见时的一样?”

“你可曾将白青屿和夜莺认错过?”

夫子每问一句,苍生的脸就苍白上一分,到最后白的近乎透明。

“痴儿。”夫子摇了摇头,“看来你的修行还是不够啊……”

“义父说的是,孩儿知错了。”苍生将头低了下去,手紧握成拳。

“人皆有欲,不必强行去克制。你未入世便出世,得了造化有一身修为,未来的路亦会更长,但你身上还有太多重担,除了你本该肩负的还有我这老不死强加给你的。”夫子徐徐说着,看向苍生的目光中带着继续愧疚:

“今日过后,你便重新入世修行吧,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上几年……”

“义父!”苍生面露骇色,猛地转过身来。

夫子浑不在意的一笑,洒脱无比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你看没看透不成?老小儿我可是活够了,也该是时候去享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