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机场,第一次觉得上海的风竟然会凛冽成这个样子,可这分明是别人口中温润的江南。

被愤怒,悲伤,无助,痛苦冲击着灵魂,我走过了出租车上客地点,错过了回市内的机场大巴,忘记了地铁站的方向,不分南北东西的朝着一个方向走,直到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身处何方。

城市像一只巨大的猛兽,趴伏在那里,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天黑了,这里没有下班高峰期,这里连一辆车都难见到。

我走不动了,没有季天青的我,走不了几步就会觉得累了倦了。

耻于自己的娇气。

我坐在平整的马路边上,将脸埋在手臂中,像是迷路的流浪者,感受着寒风将身体温度降得越来越低……

我抬头,狠狠的抹去了眼泪,就在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是为了什么呢?再难过,再痛苦,季天青也看不到,他看不到,我何必难过给自己看呢?

席卷心尖的报复感一瞬间就冒了头,此时此刻我是无比不喜欢我自己的性格的,睚眦必报,锱铢必较,没有弄清事实就被仇恨席卷了心尖,我知道这不对,可我压不住,控不了。

我心里的恶魔又冒了头,它催使着我打通了季月明的电话。

“你又从你流浪的路上回来了?这一次,打算停多久?”他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还有翻阅文件的声音。

我和季天青走以后,季月明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就好像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出走,然后在某一天再次回到他身边。

就好像,他知道我一定会回来,会被虐成狗。

我像被魔咒禁锢了,他这一句话让我认识到,我只是看起来坚强,其实就是个惧怕孤独的人。

我是个可恶的人,性格卑劣的让我自己都唾弃,因为放不下心中的爱情,所以我放不掉季天青,因为惧怕孤独,所以我拽着季月明。

季月明说的对,我自私,无比的自私。

我想挂电话,季月明却好像心有灵犀一样的叹了口气说:“在哪儿,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我哽着说不出话,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我怕了,天黑了我会怕,但我也不该让他来救我。

季月明的声音继续锤击着我的心:“你能给我打电话,十有八\九已经在上海了,别绕弯子了,说,在哪儿?”

“浦东。”我已经努力让自己平静了,可哭腔是除不掉的。

季月明默了。紧接着那边传来了关门的声音,他一直都没有挂我的电话,片刻后我听到他和司机说话的声音:“去浦东机场。”

他猜到了,我一下飞机就沦落至此。

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兄弟,还是太明白我?

季月明那边传来了车子开启的声音,他轻缓的对我说:“不要告诉我你现在站在马路边上,今天降温了,找个店铺坐一坐,我过去还需要一段时间。”

我向四周张望了一番,没有店铺,街道安静的可怕。

我重新坐在了马路边上,有辆车终于从我面前驶了过去,卷起一地烟尘,呛的我咳嗽。

“崔洋洋,你是想我动用直升飞机么?”季月明终于被我的咳嗽刺激的受不了了,声音带着隐怒,差不多已经是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