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很快,在一家三口各种甜蜜说笑之中,流光飞逝,匆匆而过。

只是,对于玉容歌跟安宁来说一个月是时间过得太快,但是对于其他人而已,这一个月却过的太漫长,太漫长了。

那姬流觞,他为了证实他的身世,亲自跑去找他的师父,却没想到师父云游四海去了,留了书信说一个月后才会回来,因而这一个月,对于姬流觞来说,那是漫长的等待,漫长的煎熬,每一天,从日出到日落,从白天到黑夜的交替中,这过得每一分每一秒对姬流觞而言,都是一种难熬的过程。

直到等到了师父的出现,他等待的那份煎熬终于结束了,只是,他的心情并没有变得很轻松,相反,莫名地开始紧张,非常紧张。

他的师父花亦邪,是三十年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毒公子,被世人称为大魔头,三十年前,江湖上的人只要听到他毒公子的名头,对他那是又爱又恨,又是崇拜又是惧怕,爱得是毒公子一手高超的医术,只要你留有一口气,他都能将人救回来,这就是他的能耐之处,只是这个人有个怪脾气,救一人就要杀一人,因而,人人恨得自然是毒公子一手邪恶的毒术,那会令人生不如死,噩梦缠身。

而姬流觞之所以能被花亦邪所救,又能被花亦邪收为徒弟,那不过是因为事情发生在花亦邪退隐江湖十年后,因为归隐山林的花亦邪已经不是过去的花亦邪。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变了一个人,慈悲为怀,处处救人,凡是哪里有瘟疫,他都会走一趟,尽他的力量救治百姓。

另外,每年他还会挑选一个月时间出外行走,义诊一个月,看到任何有病的百姓,只要能救治,他都免费给予救治不说,还免费赠药给病人。

这一切的缘由,不过是为了他冰棺里那个可怜的女儿,他的女儿已经整整沉睡了三十年了,到现在都没苏醒过,可是她还活着,她有呼吸,就是不会清醒,这三十年,他用了各种方法,还是没能救得他女儿清醒。

当然,当年花亦邪的妻子更是因为女儿突如其来的怪病,怨恨责怪他,说都是他造得孽,所以报应在女儿身上了。

如此,本来是恩爱夫妻,变成了三天两头吵架,那天晚上,妻子再次跟他大吵了一架,这一次,赌气出去之后的妻子再也没有回来过,后来他在凤凰山的断崖下看到了妻子的尸首,原来她一气之下去了凤凰山,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拿到那枝传说中的紫灵芝救救女儿,只是没想到紫灵芝没有采到,她自个儿却一脚踩空跌落断崖而死。

那一天,花亦邪就是这样抱着妻子的尸首,没有哭,也没有喊,就那么抱了整整一天,随后他将妻子就埋葬在凤凰山脚,从此之后消失在江湖之中,带着他那沉睡不醒得了怪病的女儿就住在了妻子死去的地方,凤凰断崖下面的石洞里。

而姬流觞跟长公主的第一个孩子玉凤歌,当年跌落的地方,恰好就在花亦邪的洞口,那个时候,一个孩子已经断气,花亦邪自是无能为力,另外一个孩子摔得面目全非,手骨脚骨都有断裂之处,但是这个孩子运气好,他应该是中途被挂在岩壁上过,有过缓冲后掉落,所以比第一个掉下来的孩子幸运得多,他还有呼吸,还有救。

因而花亦邪自是救下了那个还要呼吸的孩子,只是看着那个已经断气的孩子,莫名地他就想到了他死去的妻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就忽然跟中了邪似的,觉得可以用另外一种方式让这个孩子跟另外一个孩子一起活下去,于是,他便将毁容的那个孩子,面容整得跟那个死去的孩子一模一样。

说到这儿,想来该清楚,也该明白了,死去的那个孩子是真正的姬流觞,活着的这个孩子是玉凤歌,也就是长公主那个被抱走的孩子,玉容歌的孪生哥哥。

只是因为花亦邪的一念之差,记忆全无的玉凤歌,自是按照姬流觞的人生而活着,却没想到,他差点酿成大错,差点就害死了他自个儿的同胞兄弟玉容歌。

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姬流觞抱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一直期盼的事情成真了,他真的是镇南王跟长公主的儿子,是玉容歌的哥哥,他应该感到高兴的,感到惊喜的。可是,一想到这些年他是怎么对待玉容歌的,一想到他们兄弟多少次拔剑相向,姬流觞就感觉不到半分喜悦,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压抑得很,难受得很。

“徒弟,对不起,都怪师父,师父当时想到你师娘死去的样子,再看到那个死去的孩子,在动手给你修复面容的时候,忽然就中邪了一样,将那个孩子的面容整到你的脸上。徒弟,如果你要恨,就恨师父吧。”花亦邪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之间竟然有着这么复杂的关系。

“这样吧,徒弟,这件事情从都到尾,你是因为失去记忆的关系,一点都不知情,想来你的弟弟不会怪你的。只要师父,师父亲自走一趟,跟你去一趟江州,亲自跟你的弟弟,如今的镇南王说清楚了前因后果,想来以你弟弟的品性,不会不认你这个哥哥的。”花亦邪觉得他该为当年所做的事情承担后果了,不管结果如何,他总是希望他这个徒弟能够快活一些的。毕竟,这个孩子给他沉寂的生活带来了不少的温暖,当初若非这个孩子在身边,想来他花亦邪的日子会更加难熬吧。

看着眼前的姬流觞,花亦邪说对他的感情像父子也不为过,他一生绝学,全部都传授给了姬流觞,没有半点隐瞒的地方,因而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了,要说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冰棺里的女儿了。

“流觞,不——现在应该叫你凤歌了,师父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实在很难接受,是师父的错,你不肯原谅师父的话,师父也无话可说。只是,只是你的小师妹是无辜的,她从来就没有对不起凤歌的地方,所以师父能不能麻烦你,若是有一天师父去了,你能不能代替师父照顾好你的小师妹?”花亦邪抚着冰棺,沉痛地看着里头静静躺着的女儿花听月。

那玉凤歌呢,知道师父这么做并不是故意的,当初师父的一念之差是因为师娘之故,他能够理解,虽说这个后果是,差点让他杀了自个儿的弟弟,可是终是老天有眼,弟弟得遇贵人,遇难成祥,还得了那么好的一段姻缘,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若非他这么做,他弟弟玉容歌未必遇得见鬼医安宁,未必能够得此良缘,想来,那是弟弟的劫数,也是他的劫数,是老天给的考验,所以他,谁都不怪,谁也不怨。

“师父,徒弟不会怪师父的,这件事情不是师父的错,说来是造化弄人,是老天爷给我们兄弟之间的考验,所以就算没有师父的一念之差,我们兄弟二个未必就能如此顺利相认,也许中间还会出现其他的变数也未可知。更何况,若非师父当日相救,早就没有今日的徒弟,救命之恩,徒弟永世不会忘记的。”

“至于小师妹,师父就算不吩咐,徒弟也会照顾好小师妹的,将来无论师父在或者不在,徒弟都会将小师妹安排妥当的,绝不会让师父担心半分的。还有就是,师父也许可以考虑考虑让鬼医出手给小师妹的病情看一看,说不定鬼医有办法救治小师妹也未可知。”玉凤歌虽然得了花亦邪的一生绝学,可他毕竟不是师父花亦邪,玉凤歌自认为他现在的能力还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师父花亦邪的医术毒术都在他玉凤歌之上。

正因为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更明白他跟鬼医安宁之间的差距,那个女人,在医术毒术方面有其独到之处,很多地方连师父恐怕都做不到,但是那个女人却做到了。

因而玉凤歌觉得应该让安宁那个女人试一试,当然,他这般提议,并非是不信任师父的能耐,而是觉得安宁那个女人也许会有特别的办法救治小师妹的沉睡之症。

那花亦邪呢,听到玉凤歌忽然开口提及鬼医,竟是回头定定地看向玉凤歌。“徒弟,你是不是跟鬼医认识?你跟鬼医交过手了?”

“是的,师父,虽然徒弟现在还不能告诉鬼医是何人,但是徒弟确实认识鬼医,而且见识过鬼医的能耐,那个人的医术毒术,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要远远地胜过徒弟,说句不敬的话,师父你不要生气,徒弟觉得鬼医在某些方面的能耐还要超过师父你,因为很多东西师父从未跟徒弟提起过,但是徒弟在鬼医那里却看到她出过方子了。”

同样都是医道中人,玉凤歌不可能不去调查鬼医的资料,因而对于鬼医的医治手法,各处留下的诊断方子,他已经相当了解了,正因为了解,他自然知道鬼医开方之能,更甚者,他还知道鬼医有一手任何医者都不可能做到的独家杀手锏,那就是鬼医会动刀子救人。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