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对新辰动情之前,月流殇对女子一向厌恶冷漠居多,他的生活里几乎从来没有生出过怜香惜玉的想法,但他也一直是个有风度的男人。

于女人保持距离是因为他曾经的经历,但是不管如何厌恶疏离,他也明白,这世上大多的女子是柔弱的,纵然不喜欢,也大可以远离,而不是以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来彰显自己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一个男人去欺负一个柔弱女子,简直失尽了风度。

而当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与兄长时,甚至还包括嫡母与姐姐在内,一大家子的人一起欺负这个孤女——

简直刷新了月流殇对于无耻这种精神的新认知。

有尹崇俊在手,不怕他们不屈服。

不是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吗?不是习惯了对庶女呵斥怒骂吗?

哼,今日他就要看看,当性命遭受的威胁时,他们到底是继续维持宁死不屈的气节,还是选择痛哭求饶?

凉亭里安静了很长时间,尹瞳沉默地坐在凳子上,什么也不说,甚至连头也不抬,径自垂眼看着手里的画,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是愈看就愈觉得自己画的很糟糕。

月流殇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新辰白皙无瑕的小手,愈看就觉得怜爱,甚至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看本座多疼你,与我成亲之后,这小手是愈发细嫩了。”

新辰脸颊一抽,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唇畔却情不自禁地浮现了丝缕笑意,“这是你的功劳吗?”

“当然。”月流殇语气太过理直气壮,“如果不是本座,你觉得青鸾会把你的手保养得这么好吗?”

“……”新辰默默无语。

大概也只有这个不怕死的妖孽,才敢到现在还大喇喇地直呼皇后娘娘的名讳,而且,她以前在皇后身边伺候的时候,虽然是宫女,但做的也都是贴身伺候的活,就算没有刻意保养,这手也不会粗糙到哪里去吧?

怎么从他嘴里说起来,就好像皇后娘娘刻意虐待她一样?

但是她知道,与这个时不时就喜欢邀功的妖孽辩论,是最不明智的举动。

所以,她选择沉默。

头顶的太阳正在慢慢中移,已经能明显地感受到午时的热度了,他们几个人待在凉亭里还好一些,尹家三口就显然不好过了。

不过,他们的僵持也并没有维持太久,月流殇愈是表现得悠然,他们心里就愈是焦躁。

而现在,尹瞳摆明着这件事已经与她无关,想要救出他们的儿子,只能求这个男人。

尹西元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压得喘不过起来一样,脸上不断地沁出冷汗,擦了又擦,却始终擦不干净。

终于,心里太过沉重,终于承受不住压力,他闭了闭眼,如濒死的鸭子一般低吼一声,“都给我跪下!”

这个声音,这句话,好熟悉。

尹瞳怔了一下,唇边的笑意突然就染上了几许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