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连续三天空气寒凉,不管是伺候在苍凤修身旁的金羽和银翼,还是这三天经常出入王府的风城和海岩,一踏入主书房,浑身的神经就瞬间绷了起来。

此际,主书房的案头上,摆放着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包袱,包袱里一颗睁着眼的头颅,齐颈被削下,伤口平整,脸色狰狞,看起来却似是死不瞑目一般,带着怨恨与不敢置信。

他的眼睛注视的方向,正是坐在宽大雕椅里的苍凤修。

支着下颔,眸光沉静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苍凤修静静看着那头颅,与那双怨毒的眼对视了片刻,面色始终淡然如初,不见一丝异色。

站在他身旁的谢言灏,对这个主子这般怪异罕见的兴趣只觉得无语,一个失去了呼吸的头颅,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这般与死人头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看起来怎么那么诡异呢?

而书案对面的苍墨白呼吸急促,脸色惨白,抿紧的双唇没有一丝血色,额上冷汗涔涔,双腿几乎要站立不稳,身上的血腥味弥漫在整间书房,谢言灏看着都觉得不忍,偏偏这位主子好似没有任何感觉,竟一个劲地盯着那头颅欣赏?

三天时间即便只是赶路,从帝都到穆州城一个来回也足以让苍墨白精疲力竭,何况还杀了一个人?

穆家堡不是集市,而是一个守卫森严不亚于凤衣楼总舵的龙潭虎穴,他能单枪匹马闯进去杀了魁首——即便是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赶了回来,在许多人看来也足够不可思议了。

谢言灏无声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摄政王面容儒雅是没错,这性子看起来也似乎很宽容,可真正严苛起来,几乎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他身边的差事,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谢言灏若有所觉地抬起头,青鸾郡主清脆若黄莺出谷的声音在书房外面响起,“老爹,我进来了?”

谢言灏心里蓦然一松,从没有一刻觉得青鸾郡主的声音竟是如此亲切,让他紧绷的神经能稍稍缓上一缓。

可觉得亲切的同时,俊眉微拢,眸光下意识地投向书案上的那颗狰狞可怖的头颅……

郡主会尖叫吧?

“进来。”苍凤修眸底不自觉地划过一丝柔和,语气淡淡地道。

房门被推开,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让整个书房都笼罩在一片光晕之中。

血腥味清晰地钻入青鸾的鼻尖,她走进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微转过头,寻着味道看向静静站在书案前的苍墨白,一张俊脸果真是惨白得令人心惊,面上没有半点血色。

青鸾只淡淡打量了一番,就知道他并没有受什么重伤,纵然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凌乱,看起来惨不忍睹,但都只是皮外伤而已,没有一处伤到要害。

练武之人没有伤到要害,便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青鸾没有过多关注,视线微转,第二眼便看到了书案是那个格外醒目的东西——

一颗被分离了身体的死人头。

时间似乎定格在了这一刻,她愣愣地看着,半晌没有反应。

谢言灏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无法确定她此刻的表情是被吓到的成分居多,还是只是单纯的惊讶。

还有,方才她看到六王爷满身的伤痕累累,居然也没有露出丝毫恐惧不安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