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字清晰有力,语调缓慢沉稳,分析有条不紊。

简单的两句话,道出了其中关键。

“芳草是死于谁手?”

“怀王。”谢言灏垂低了眉眼,“言灏只是主观的判断,并无实据,所以也无法断言一定是他。”

“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从芳草出现在红粉佳人的第一天起,怀王就成了红粉佳人的常客,帝都里无人不知怀王对芳草痴迷入骨,除了宫里有大事需要出席之外,几乎片刻不愿分离芳草左右,其他的没有人轻易接近芳草姑娘身边——芳草出事当晚,怀王曾在芳草的房里待了超过两个时辰,而芳草出事的当口,她的房间没有任何人进去过,但怀王当时却是在穆妖娆的房间里。”

听完了谢言灏的一番话,苍墨白不得不对他投去一瞥。

不带什么特别的意味,却已经是表示震惊的意思了。

他可以确定,凤衣楼的属下没有任何人发现谢言灏去过红粉佳人,也没有在红粉佳人里发现任何一个身份不明确的探子。

可谢言灏方才所说,已然比亲眼看到的,还要清楚明了。

心思微沉,苍墨白看了一眼似乎对一切了然于心的苍凤修,心下已然明白,眼前这个将要在三年后接任丞相一职并且成为谢家家主的谢言灏,此时此刻,显然已经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帝都的风云之中,并且,让人猝不及防。

“今晚青鸾和静雪闹了这么一出,你发现了什么问题?”苍凤修淡淡发问。

谢言灏道:“如果死的是芳草姑娘本人,那么只能说明她在幕后之人的计划中,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而类似于芳草这般能让人陷入迷局的棋子,一定不少。”

苍墨白闻言一惊,瞬间意识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他的目光不由自主朝跪在一旁的海岩看去。

海岩也心下一沉,同时意识到了这个关键,不由自主地抿紧了唇角。

他们今晚,同时犯了一个错误——在事情发生之后,只顾着脱身,而完全忘了去确认,死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芳草本人?

肩上有梅花胎记,容颜酷似十二年前的怀王妃,这一点让他们想当然地以为,那个女子就是芳草。

可正如谢言灏所说,如果死的是芳草本人,则证明这样的棋子实在无足轻重,对于幕后设局的那个人来说,显然信手就能拈来一个。

可若对方是用芳草来刻意接近怀王,那么芳草必然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而倘若,那个女子不是芳草,那真正的“芳草”又在何处?

而谢言灏判断是这个“芳草”是死于怀王之手,又是依据什么?

这许多谜团,让苍墨白一时也有些茫然,摸不着头绪。

“你方才说,虽是打草惊了蛇,却也阴错阳差让对方暴露了?”苍凤修略微抬眼,嘴角笑意幽凉,凝视着苍墨白已经有些僵硬的表情,淡然的语气是那么漫不经心,却又带着洞悉了一切的敏锐与犀利,“那么本王此刻可以告诉你,打草是惊了蛇,但线索也就此中断了,你信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