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则根本无法相信信上的一切。

只是金溶月的笔迹他断然不会认错。

乾隆的断定,亦容不得他去猜疑——倘若事情有半点虚假,乾隆必然都不会将这些书信放到他面前。

因为这于皇家而言,堪称得上是……一桩丑闻。

是的,一桩丑闻。

他从未想过自己长久以来存在于心底深处的倾慕之人,竟会是这场丑闻的中心,会是一个顶着才女的清高之名,私下与表哥私通之人——

乾隆将他失神的模样看在眼中。

他之所以会出面替傅恒夫人解决此事,原因有二。

一是因傅恒夫人将这些书信直接呈于他,不仅是极大保留了皇家的颜面,更是在遵循着富察家历来的原则:不管有何牵连,只忠于当今圣上。

臣子家眷深明大义,他自也要深解臣子所需。

二则,却是撇开君臣之道,所存有的一丝私心了——福康安自幼在他眼前长大,他是打从心眼儿里疼爱的,虽尚且谈不上与自家孩子无二的程度,其分量却也非是寻常官宦子弟可比的。

如此之下,方才不得不以如此方式替傅恒府了却这桩麻烦。

“今日召你前来,为的只是让你知晓此事详具罢了。”乾隆看着福康安,面有正色地道:“此事牵涉甚广,朕还需着手再详查一番,余下之事,你无需插手。”

是在提醒福康安听即是听了,万不可将此事宣扬出去。

福康安自也知晓其中轻重。

他神色恍惚地应了下来。

心下却是在无声苦笑。

插手?

他有什么资格插手?

而即便是插手,他又能做些什么?

是去抓住十一阿哥暴打一顿?还是要当面质问她?

他根本没有这个立场。

他也不知道能够质问她什么。

此时此刻的他,俨然就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诸多接踵而来的不真实感涌入脑中,甚至令他恍若置身在一场噩梦之中。

他近乎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养心殿。

……

景仁宫。

冯霁雯由宫女远簪送出了正殿。

冯霁雯今日入宫是主动求见嘉贵妃来了。

实际上,她与嘉贵妃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说的,只是若不借着这个由头的话,非是命妇身份的她连进宫都是难事——

好在嘉贵妃今日的心情看起来亦不大好,并无太多闲心应付她,前后她只在耳殿中呆了半个时辰,便得以开口请辞了。

“前些日子听闻太后娘娘凤体有恙,不知近来可好些了吗?”冯霁雯似无意间与远簪随口问起。

“虽只是些寻常的头痛之症,却似乎十分地缠人,加之近来天冷得厉害,太后娘娘但凡着了点儿寒气便要加重,是以想必一时半会儿是难以根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