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青仅存的一丝神智告诉她,她正在男人怀里,她想推开,可两手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她恼怒,她慌张,她害怕,可她自己也不知自己恼怒什么,慌张什么,害怕什么。

渐渐地,最后一丝神智也没了,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居然和那个讨厌的家伙到了一座山上,山花灿漫,暗香幽然,他们互相依偎着坐在一大片野花丛里,望着白云苍狗间一条大瀑布飞流直下,煞是壮观!

她的笑容从来没这么明媚过,男人的笑容也从来没这么亲切过,两人彼此笑着,好像永远都笑不够似的。

男人好像给她悄悄的说了声什么,然后他的人忽然消失不见,她茫然四顾,却再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想叫又叫不出声,望着山川间的瀑布良久无言,最后纵身一跃!

棒棒棒!

随着一阵敲门声,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那张床上,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被角也掖得一丝不苟,窗外一片暖阳,两只叫不出名字的小鸟在窗台上叽叽喳喳的梳着羽毛。

屋子里还留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可是叶承欢呢?

她下意识的摸摸眉头,一点儿都不烫了,身上无比轻松,好像卸掉一副千斤重担。

打开门一看,来的正是那位苦逼的店老板,笑容可掬的捧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条,“聂小姐,趁热吃吧。”

“昨晚送我来的那个男人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他一早就走了,还特意吩咐我给您做碗汤面条,看您的气色不错,应该病好了,多亏了他……”

“他怎么了?”

“他为了给你降温,让我把他埋在雪堆里,足足一个小时!唉,一看你们就是恩爱的一对,我自以为对我老婆不错,可是和他一比,简直差着天地……”

仿佛有条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到她的脊背上,窗外一片晴暖,可屋里的聂小青此刻却已冰冻!

用一夜的时间给聂小青物理降温,等她的烧退了,叶承欢终于松口气,这才将阴脉里的寒气散掉,又将阴阳两种内息运转了三大周天,不消半个时辰,他的人便如饱睡了一夜,身体里的小马达重新开动,开始迎接新的一天。

不管聂小青怎么恨他,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聂小青死掉,或是亲手结果了她,那不是叶承欢的风格,至少在他看来,两人之间并没什么深仇大恨,而且有这么一个脾气臭到家的妞儿做对手,他也会觉得格外有趣。

不过他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安顿了她,治好了她的病,他就已经尽到一个“仇人”的责任了,何况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做。至于聂小青会不会乖乖的呆在这里,还是又要去沈家送死,那只能由她自己来决定。

离开小旅店,开着汽车轧了一路雪,逶迤着回到维多利亚,走进大厅的一刹那,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叶承欢脑子轰的一声,整个人像被雷击了似的,怔怔的站在那里。

林佩珊面上挂着微笑,正和一位金发洋妞谈性正浓,谢婉华和灵儿则热情的忙前忙后,一会儿端茶,一会儿送水果,场面十分热络。

那个洋妞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和自己有过一夜情的大科学家,米兰!

叶承欢做梦都没想到,这妞来的居然这么快,来了之后居然会冷不丁出现在维多利亚,而且还和不苟言笑的冰山老婆相谈甚欢。

这妞别看是大科学家,可在人情世故方面从不藏什么心机,和老成练达的林佩珊比起来简直就是张白纸。

万一她嘴巴没把门的,把两人的关系捅出来,天知道会惹来什么祸端。

不过看到另外一位尊敬的客人在场时,他的心才算稍稍安妥些,起码有她的母亲和田秀美在场,估计这妞总不至于胡乱放炮吧。

和田秀美还是一贯的从容谦和,对叶承欢微笑着点头致意:“叶先生,你回来了,请原谅我们的冒昧造访。”

“哦。”叶承欢木木的点点头,挤出一丝不怎么优雅的笑容。

林佩珊只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光从眼神读不出她此刻的情绪。

米兰却是一愣,凝望半晌,忽的从沙发上跳起来,几步冲过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脖子,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在他脸上啵啵啵的来了十几个KISS。

糟糕的预想还是成了现实,这妞从来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什么时候能学人家林佩珊矜持点儿呢,叶承欢苦恼的想着,同时还连连给她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米兰一愣,“亲爱的,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眨啊眨的?”

叶承欢忽然明白了一点,在这张白纸面前,自己能做的唯一正确的事,就是闭上自己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