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詹洪基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什么意思?”

叶承欢不紧不慢的点上一支烟,幽幽抽了几口,似笑非笑的道:“为什么恰好在你要参加竞选的时候,你把家族事务交给儿子打理,这一点让我很是好奇。”

詹洪基深湛的一笑,“叶先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个精明人。”

叶承欢摆了摆手:“我再怎么精明,也赶不上你们商人。”

詹洪基没有马上回答,起身来到巨大的玻璃窗前,背着手望着窗外的景色,豪气干云的道:“那边就是台北市议会和政府,我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坐在那里办公。”

叶承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詹洪基回过身,“世界上最没法估量的,就是男人的野心。一个没有野心的男人注定成不了气候。我这辈子都为了自己的野心在挣扎,过去我只是台北街头一个落魄的电器修理商,可那时我的野心就是成为全台湾最大最知名的电子企业巨头,我做到了之后才发现,我又有了新的野心。”

他伸出三个手指,“我一向把台湾人分为三类,第三是帮派人士,第二是商界精英,第一则是政客。我一向觉得,台湾和大陆一样,大家都是神州人,神州人讲的是士农工商,商人永远也不可能超过政客的地位,因为政客永远是政策的制定者,我们商人永远是待宰的羔羊,即便我成了全台乃至全亚洲电子巨头后,这个想法却越来越深。”

“所以你就甘心把你的两个儿子作为竞选的政治筹码,对吧?”

詹洪基怔了怔,继而竖起大拇指,点了点头:“叶先生,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你的话说得没错,他们两个就是我的政治筹码,只不过我设了这个局,是他们自己跳进来的。”

叶承欢皱了皱眉:“哦?这话什么意思?”

詹洪基望着虚空,幽幽的道:“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可对你们隐瞒的,其实明信和明礼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叶承欢没有说话,在听他说下去。

“我一辈子都没有结过婚,哪来的孩子,那两个孩子都是我收养的,而且我还编造了他们母亲的故事,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怀疑。”

叶承欢半闭着眼,壁炉上的一张女士黑白照片,脸上闪过一丝明澈。

赵雅琳咬着嘴唇,一声不响的听着。

“我收养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小,这两个孩子从小性格就不一样,总是争来争去的。其实,我从小就在观察他们,看谁比较合我的心意,我也希望将来能有人继承我的产业。可是呢,这么多年来,我发现他们两兄弟并不是我想要的,他们一直在明争暗斗,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直到他们后来长大了,我不得不考虑继承人的事,恰好遇到你们要来洽谈生意,我就使了个计策,借助参政把公司事务交给他们打理,可是呢,结果和我当初预想的一样。两兄弟难当大任,而且为了家族产业恨不得杀掉彼此,我的洪基电子怎么可能交给这样的人呢,换做是你,该怎么办?”

“我明白了,原来你把家族事务交给他们其实是为了试探。”

“对!我苦心经营几十年,上千亿的资产,就那么平白无故的交给别人,这种事三思而行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吧。”

叶承欢眼里闪过一丝冷厉:“你一方面参加竞选,一方面刚好利用这件事置身事外,为的就是看他们两兄弟的表演?”

詹洪基不疾不徐的拿起一支雪茄,用雪茄剪剪开烟嘴,然后用打火机点燃,在手里晃了晃,似乎不屑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你早就猜到他们两兄弟会自相残杀,你只是坐山观虎斗!”叶承欢急促的声音道。

詹洪基斜睨了一眼,“你觉得很奇怪吗?”

叶承欢冷笑一声:“刚才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两个儿子都死了,你却能谈笑风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我再说一遍,自始至终,我都置身事外,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的詹洪基,早也不是那个和蔼慈祥的老人,而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连叶承欢看着他都觉得害怕。

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恶魔,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恶魔,而是像恶魔一样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