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谨本姓勿忸于氏,乃魏宋南北大战时被刘裕尊称为“黑槊公”的北魏猛将勿忸于栗磾之后。勿忸于栗磾随道武帝拓跋珪征战有功,成为北魏朝重臣,孝文帝太和改制改姓为于,列为仅次于皇族的勋臣八姓之一。于家世代在北魏朝做大官,一门之中出过一个皇后,四个奉赠的公爵,三个领军将军,二个尚书令,三个开国公。

六镇大起义的导火索怀荒镇将于景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不过他的辈分比于谨整整高出了三辈。于谨,字思敬,小名巨引。生于公元493年,为人深沉有识量,同鲜卑贵族子弟钟情于骑马射箭不同,巨引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抱着一本书反复琢磨,这本书的名字叫《孙子兵法》。

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由于倾慕中原文化,来了个彻底汉化,不但把官方语言定为汉语,还让鲜卑人改汉姓穿汉服,仿照魏晋门阀制度厘定士族,把“上品无寒门”这套腐朽没落的制度当作了宝贝。但是,征服者的利益是需要保证的,因此,被后世人称为“虏姓”的鲜卑贵族成为同中原士族平等甚至更高的门阀。

所以,像于谨这样出身高门的贵族子弟,到了一定的年龄凭着高贵出身就可以到政府部门谋一个高级职位,但于谨这人却怪,一直不愿意出来做官。

面对大家好奇的眼光,于谨一开口把大家吓一跳:州郡这样操心劳累的职务我不喜欢,台鼎的位子要等将来。

言外之意,朝中宰相位子等着我将来去坐,说好听点这就叫少有大志。说不好听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道天高地厚。转眼于谨到了而立之年,按照伟大的教育家孔夫子老先生的划分,男子在这个岁数就应该建立家庭,事业有成了,但于谨的仕途却还没有开始。

经过时间老人的打磨。现在的于谨已经不再年轻气盛目空一切了,他准备谋一份差事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不然,就这么混下去,到五十也混不到台鼎啊。当官不是仅仅凭你的本事,升迁还要靠积累的资历,这个是要靠时间来慢慢磨的。

机会来了。公元523年。大魏朝扶持的柔然可汗阿那瑰背叛,尚书令李崇奉命北伐,大行台仆射元纂随军出征。元纂素闻于谨的大名,于是请他随军出任铠曹参军事,负责军队的后勤装备。

那一仗。王师劳而无功,因为柔然人打仗很有游击战的心得,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所以当得到大魏大举北伐的消息后,柔然人选择了战略性撤退,带着部属赶着牛羊向北部大草原深处逃窜。

李崇大军基本没有跟敌人正面交锋,但是于谨率两千骑兵一直追到郁对原。前后跟柔然打了十七仗,斩获不少。其间于谨还遇到一次险情。

在他奉命带数百骑侦察敌情的时候,不成想跟归附柔然的高车叛军数千骑兵不期而遇。于谨知道不好,打吧,众寡悬殊必无胜算,逃吧,敌人一定紧追不舍,能不能逃得掉是个问题。

于谨的兵书没有白读。危急时刻他命令自己的骑兵分散开藏在树林中间,又派人到半山上挥舞军旗。造成指挥千军万马的假象。要一般有脑子的敌人看到这个架势也就算了,毕竟中了敌人的埋伏不是闹着玩的。然而。高车人没有这个头脑。

高车人大抵骁勇善战,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所以他们虽然怀疑有伏兵,但却毫不理会,继续向前进攻。无奈之下,于谨命两名手下骑自己常骑的一紫一黄两匹战马突然冲了出去,高车人认得主将坐骑,抓一个将军和一个士兵意义当然不同,所以争先恐后地追了上去。

等高车人前脚刚过去,于谨立即率队从后面冲了上去,高车骑兵来不及回马组织防守,队伍一下被冲散了,于谨从容撤退。

就此,于谨一战成名,战后因功被朝廷封为积射将军。北魏是原始游牧部落入主中原建立的政权,原来的官号很幼稚,到了孝文帝改制,又采取全盘汉化的方针,设立九品官阶,每品分正从,自正四品以下每品分上下两阶共有正从九品三十阶。

于谨的积射将军为从六品,贺拔弟兄的强弩将军为第七品。此时的于谨名望和官职跟贺拔兄弟在伯仲之间。元渊北征,特地请于谨同行,让他担任主管军法的长流参军,元渊很佩服于谨的智谋,所有军事行动都要听听他的意见,还让自己的儿子佛陀拜于谨为师。于谨没有辜负元渊的期望,事实证明,孙子兵法没有白念。

在于谨的谋划下,在贺拔兄弟的鼎力协助下,广阳王元渊终于取得了一次重大胜利,大破高车叛军斛律野谷禄部,结束了北伐以来官军一直处于劣势的局面。形势一片大好,于谨接着提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叛军到底人多,凭官军目前的实力是杀不完打不跨的,不如分而化之,剿抚并用。

原来,于谨还有语言上的天赋,作为鲜卑人,他不但汉语说得很流利,还会说一口地道的高车话,也非常了解高车人的情况,这些北方蛮族不识文字且大多目光短浅,更看中眼前利益,谁强大服谁,斛律野谷禄的失利显示了官军的力量,高车人造反的信心已经有所动摇,所以此时具备了劝降高车人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