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料到,劫火一出当场就吞没了许多人。朕离得稍远躲过了劫火,可是却被随后而来的劫雨扫中,又被凭空出现的劫风蹭了一下,人虽没死,命却丢了大半。”

说着,宇文太洛缓缓解开衣衫,露出的半边身子让李初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他的小半个右胸瘪如干尸,跟周围健康的肌体泾渭分明。伤势自右胸而上跨过肩膀,一路绵延到右肘为止,灰败的样子仿佛是被生剥了外皮只余筋肉,而后又经烈日暴晒硬生生还成了干肉似的,一眼看去说不出的恶心瘆人。

诡异的是,伤处不见生机也没有死气透出,就像是一块灰石雕刻成的似的,将他的右手小臂跟身体连接在一起。每当宇文太洛动作,伤处都有些许灰尘一样的东西散出,离体片刻便消散一空,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倒吸一口凉气,李初一震惊的看着宇文太洛。

这种伤他见过,根本不是天劫所致,而是天罚!

他出生时降下的根本不是天劫而是天罚,一出生天道便要亡他!

没有不生不死之身和《道典》妙法,这种天罚造成的创伤根本无药可医!

说实话宇文太洛能活到现在李初一已经很震惊了,他很清楚天罚带走的不仅仅是血肉和生机,还有宇文太洛的寿元!

“你快死了?”李初一直白的问道。

宇文太洛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后没有避讳,轻轻的点了点头。

“所以朕才急着找你,更急着将你立为太子。朕的伤势已经快要拖不下去了,估计最多再有个百十年,朕也要撒手人寰了。”

李初一默然。

如此一说,他总算是知道老皇帝为何对他百般忍让,一心想要将他扶上大衍帝位了。

原来他快要死了,眼见着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继承人不肯接他的衣钵,他能不着急吗?

而宇文太浩说他无法生育,现在的皇子皇女无一是他亲生,这下也找到根由了。伤成这样连命都没了大半,不能生育简直连个小伤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李初一生出一种荒谬之感。

为了成就无上功业,宇文太洛煞费苦心的将自己给培育了出来,结果害死了爱妻不说还害得自己百般怨郁,就连坊间也传言他弑妻杀子,结果想要的没得成厄运却缠上了身,不能生育的他孤家寡人一个,现在又被伤势闹得行将身死,说到头来他等于是死在了他自己手里,这简直太荒谬太可笑了!

而自己呢,孤儿当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得知了娘亲是谁却又得知娘亲早已死去,一直以为凶手是自己的父亲,却又被告知生父是主谋但凶手却是自己,五味陈杂下不知该如何是好,没等想明白却又乍闻生父也命不久矣。

想了一辈子的爹娘,结果一个早死没见成,一个刚见面就又要离他而去,即便心里仍旧无法原谅宇文太洛,李初一也忍不住心生伤感。

此时此刻,他真想仰天狂啸,大骂几声贼老天。

不就是想小爷死吗,你丫一个雷劈死小爷就是了,干嘛这么玩人?

看看宇文太洛,又看看他的伤,忍了半天终是没狠下心,李初一忍不住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不是衍皇吗,大衍不是奇人无数什么都有吗,就没有一点医治的法子?”

欣慰的笑了笑,宇文太洛轻声道:“你这是在关心朕吗?”

“别多想,我只是不想你这么快死,我还想多自由些日子呢!”小胖子振振有词。

死鸭子嘴硬宇文太洛哪能看不出来,闻言微微一笑也不揭破,而后慢慢的摇了摇头。

“能试的都试过了,否则也不会拖到今天。现在是实在拖不下去了,估计就是有起死回生的妙法也救不了朕,朕已经病入膏肓了。”

“谁说的,我就认识一个奇人,死人都能给他治活了!活死人你知道吧?断胳膊少腿的都去找他,他的医术漠北第一,不对,是人界第一,你要是信我我可以去将他请来!”

说着,李初一将郝二爷仔仔细细的介绍了一遍,本就出神入化的医术在他嘴里简直能补天一般,当然了,那些恐怖的部分都被他统统抹掉了,他可不想让老皇帝误以为他是要找人来弑君。

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宇文太洛笑着摆了摆手。

“你说的人朕听过,漠北郝家的二子郝宏壮,一手医术剑走偏锋,独具一格极是高明。可惜他也救不了朕,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李初一满脸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