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和卫生队其他卫生队员一样,住在专门为她们修建的小楼内,三四个人一个房间。

团里并未因为她的漂亮而有格外特殊的照顾,一方面是因为条件所限,也因为她才来不久,资历不够。

此刻,她正坐在床头,剧烈的颤抖着。

“梁雪,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一名卫生队员过来关切的问。

“没有,过一会儿就好……”

梁雪强笑道,但是是人都能看出那笑容下的苦涩和悲痛。

“嗯,有什么事说一声,大家都会帮你的!”

那卫生队员道,然后转身离去忙碌,隐隐传来诸如是不是病了,谁知道,或者别的话语,关切里带着淡淡的疏离。

她的容貌,让她能轻易吸引任何男人的目光,战士的,军官们的,谁都以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微微一笑而激动高兴,但是,女人们,比如这些卫生队员们,就绝不是如此。

卫生队和士兵们一样,也都会经常接受各种各样的思想教育,为的就是在临战关头能凝成一股绳,加上卫生队的成员大多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女子,所以关系相处的都还不错,相互之间,也都会相互帮助。

但是很明显的,梁雪的容貌在这时,给她多少造成了困扰,虽然其余的卫生队员们和她相处的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她从来都不是谁的知心朋友,也不会有人对她说心里话。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心甘情愿的成为另外一个女人的陪衬。

听着那些淡淡的话语,梁雪觉得格外的压抑,无声的痛哭了起来,将手中的小包,攥的越来越紧。

小包里,有着两根微微腐烂的手指,以及一张小字条,它就那么出现在她的枕头底下,她甚至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

在这一刻,梁雪是多么的希望路远在这里,虽然她和路远之间的交集,仅限于她被他救过,可在她的梦里,他们无数次相遇,她觉得,她和他之间是心意想通的,她愿意将所有的事告诉他,对他坦白。

可现在,路远不在这里,也没有朋友听她诉说。

心里有着很多很多事,却没有人可以倾诉,那种感觉,让梁雪感觉自己像是那被山峰压着的土块,随时都有可能崩溃掉。

县里,一如既往的忙碌,只要没有日军的战机在空中盘旋,县城的建设就热火朝天的进行。

有充足的钢筋水泥的供应,那些小楼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也许前一天还是一片空地,但第二天已经有一栋小楼拔地而起,虽然那些小楼的样子,看上去格外的怪异,更多的像是密集的碉楼而不是房屋。

木马县的县城,每一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城外,庄稼在开始逐渐泛黄,每个在田地间忙碌的百姓们额头上留下的汗珠里,都充满着喜悦,再过半个多月,收获的季节,就要来了。

那些羊肠小道上,一辆接一辆的独轮车将钢筋水泥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县里那巨大的仓库中,或者供应建设的需要,又或者准备等排帮来之后运走。

整个县城,都显得那么的生机勃勃充满活力和喜悦,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梁雪的反常。

有时候,梁雪特别害怕在这里待着,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这里的所有人孤立了一般,充满了无助和挫败感。

牛首山脉,平水支队。

支队的所在,处于茂密的山林之巅,易守难攻。

整个支队的营地就像是一个土匪山寨一般,无数低矮的房屋隐藏在悬崖峭壁之间,周围还有沿着山体开垦的一些田地,零零散散的散布着,便让这里显得更加杂乱无章。

当然,这也跟支队成立不久,队伍又发展的过快很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