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慧兰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心凉了半截,自从宋金凤娶过门来,她就把这个儿媳妇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小心翼翼的伺候月子,帮忙照看孩子,家里的所有活,几乎都让她一个人包了。

这十几年如一日的操持着这个家,就算没有功劳,也应该有点苦劳吧?

可是,自己这个儿媳妇不但不领情,反而还动不动就对刘慧兰颐指气使,大吼大叫。

刘慧兰是个爱面子的人,生怕外人笑话,所以,即便宋金凤做的再过分,她也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忍受着,也从来不跟儿子说,生怕影响他们夫妻感情。

然而,刘慧兰越是忍让,宋金凤却越是得寸进尺,越是不把刘慧兰放在眼里。

刘慧兰心知,早晚有一天婆媳之间的矛盾还是会爆发的,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爆发的居然这么快,就因为今天宴席上的一点小事,宋金凤就回来发疯缭乱,摔桌子砸椅子,摆出一副跟自己不共戴天的架势,让刘慧兰老人的心,冷到了极点。

她真想对宋金凤说一句“小宋啊,你也有老的那一天啊,如果到你老了,无依无靠的时候,你的儿媳妇要是也这样对你的话,你会怎么样呢?”

当然,她是没机会跟她说了,而且,说了也未必管用,宋金凤只活在当下,根本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更不会考虑将来。

刘慧兰站在门口,望着大厅里杂乱狼藉的地面,看着被丢出来的自己的衣服和行李,她的心好像被刀子在狠狠的戳,心在不停地滴着血。

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不住在儿子家,还能住在哪里?

难道去睡大街吗?

刘慧兰艰难的弯下腰,开始收拾地上的衣物,一件件的捡起来,小心的叠好,放进自己的行李箱里。

八十多岁的老人了,每次弯腰,都会憋得胸口难受,喘着粗气的声音,让人心里发酸。

赵金国站在一旁,赶紧上来帮着收拾,“妈,小宋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你回屋休息吧,这里我打扫一下行了。”

刘慧兰艰难的直起身体来,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扶着桌角,脸色苍白的望着赵金国,“金国啊,妈不给你添麻烦了,妈也知道你挺难的,好好跟她过吧,毕竟都十几年的夫妻了,妈不能因为自己让你们夫妻闹矛盾。”

刘慧兰说着,从赵金国的手里接过衣服,塞进行李箱里,捡起墙角的拐棍,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赵金国见状,心里一痛,赶紧追了上去,这么晚了,老太太这是要去哪?

就是打车也打不着啊。

“妈、妈、妈,您这是要去哪啊?这么晚了,赶紧回来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赵金国拉着刘慧兰说道。

“别明天了,我现在就走。”刘慧兰说着,眼泪噗噗的掉了下来。

在这个家里住了十几年,当牛做马,没享过一天清福,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舍不得多夹一口菜吃,连喝水都要看人家脸色,就这样忍了十几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却是捞了个这种下场。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刘慧兰不是为自己的悲惨遭遇在流泪,而是,在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听老头子赵士诚的话。

当初赵金国从农村来到城里的时候,赵士诚曾为儿子介绍了一个很好的姑娘,只不过因为这姑娘家也是农村的,所以,赵金国当时没有同意,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宋金凤。

当时赵士诚很反对这桩婚事,可是,赵金国却坚持要娶宋金凤,而刘慧兰也帮着赵金国说话,认为儿子娶个城里姑娘没什么不好,而且那时候城乡差距大,城里男人娶农村姑娘的多,而农村男人娶城里姑娘的少,如果一个农村小伙娶了城里姑娘,那在家乡会很有面子的。

那时候,刘慧兰就是抱着这种心态,让赵金国娶了宋金凤,在结婚的时候,赵士诚就跟刘慧兰讲,将来你肯定指望不上老二了,老二就是指的二儿子赵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