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没说错,嬷嬷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御医也说不出是具体的病因,约莫就是老病,全身无力,身上难受,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眼见着的精神越来越差,也越来越憔悴,怕是要不成了!

平阳公主进宫去了,薛朗安顿好孩子们,过去看的时候,嬷嬷恰恰从昏睡中醒来,正要喝药。

薛朗进去,婢女们要给薛朗行礼,薛朗摆摆手示意免礼,走过去。躺着的嬷嬷看见薛朗进来,挣扎着要起来给他行礼:“郎君怎地来了?老奴给郎君请安!”

嬷嬷挣扎着要起来,薛朗俯身摁住她,道:“嬷嬷何须如此多礼?先将养身体要紧。”

“多谢郎君体恤。”

“嬷嬷一直照顾建瓴,为建瓴尽心尽力,我心中感激嬷嬷,为你做这些不过是些微之事,不足挂齿。嬷嬷感觉身上可好些了?这药吃着还成么?我已经使人快马下江南,去请我的好友苏寒。”

嬷嬷满布皱纹,瘦得快脱形的脸上,绽出个笑容来,说话有些气喘,但还能听清楚:“老奴的身子,老奴心中有数,怕是要不中用了,何须劳烦苏郎大老远的跑回来!”

薛朗笑笑没反驳,只是结果婢女手上的药碗,给嬷嬷喂药,嬷嬷皱着眉头喝了一半,便捂住嘴,再也喝不下,叹笑道:“不瞒郎君说,这药汤老奴是喝怕了,连续喝了这许多日,嘴里都没别的味道了,且放着,趁着老奴还有精神,与郎君说说话。”

这话听得薛朗心有戚戚,不过,不把药喝完,又怕对老人家身体不好,不禁有些两难。那呆呆地样子,逗得嬷嬷即便是在病中,也不禁想笑,也不再为难他,顺从的把药喝了,喝完了就迫不及待喝了口水,才稍稍去了些嘴巴里的苦味儿。

看嬷嬷这会儿有些精神,薛朗便让人搬了个凳子来,坐在她的床头边上,陪着她说说话。只是,薛朗这人,对着平阳公主那是能找到话说的,对着嬷嬷,急的心里抓耳挠腮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只晓得傻乎乎的坐着。

嬷嬷轻轻一笑,浑浊的双眼看了薛朗一眼,缓缓开口道:“老奴与郎君似乎从未这般静坐下来说说话?”

薛朗老实的点头,嬷嬷不是跟在平阳公主身边,就是跑去看孩子们,薛朗在家里的时候,不喜欢服侍的人太多,嬷嬷很少与他相处。特别是回京城以后,说起来,与嬷嬷相处较多还是在江南的时候。

嬷嬷笑道:“往日老奴或有逾越之处,也从未与老奴计较过,老奴在这里谢谢郎君。”

薛朗挠挠头,笑道:“嬷嬷为建瓴,建瓴敬您,我自当也敬您。”

话语简单,语出至诚,显然,他便是这般想的。嬷嬷叹息一声,道:“郎君的人品,老奴心中自是知的。只是,我的小娘子便如当初的娘子一般,经历过太多事,看过太多人,受得苦楚也比一般的女子多。只是,小娘子有一桩比娘子幸运,有了郎君这等知道心疼人的郎君。如此,老奴于九泉之下面见娘子之时,也敢笑言总不曾辜负娘子嘱托。”

薛朗连忙道:“嬷嬷过奖,不瞒嬷嬷,这世上啊,我也只有建瓴与孩子们了,对我来说,她们母子三个,胜过我自己。”

嬷嬷赞道:“我自是相信郎君的人品的。当初,小娘子与郎君成亲之前,郎君曾言会待她比自己都好,老奴一双老眼未瞎,一切皆以看入眼内。只望郎君不忘初心,始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