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平阳公主看不下去,拯救薛朗于甜蜜的痛苦中,让奶娘和下人哄着水奴出去院子里玩耍,她与薛朗跟在水奴身后,缓缓的走着。

“这一月奔波,辛苦郎君。”

“没事,这次试种选的地方基本都在吴地境内,乘马车的时间少,乘船的时间多,船舶没有马车颠簸,习惯也就不觉辛苦。”

平阳公主知道薛朗,他这人要么就不管,若是管了,定然会好好管,不会马虎应付了事。她的幼阳便是这般认真踏实的人。

秀目在他面上、身上巡睃,说是乘船不累,但那只是路途,路途之外,尚有许多辛苦,只看他如今瘦了这么多,便可知其中的艰辛,然他却从不在她面前说一个苦字,叫她心中怎不心疼,连想说句他不够珍重自己的话都说不出口,只恨心疼得不够。

平阳公主心中叹息,从未想过这一生还会对一人这般牵肠挂肚,然这般感觉却极好,予她一种真实感,活着的真实感。

想及此,平阳公主不禁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来。薛朗瞥见这个笑容,不知怎的,心头一热,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拉住平阳公主的手,两人就这么手牵手的一边走一边说话。

外面有些热,走了一阵,平阳公主朝前几步,抱起水奴,一起回屋里去。把水奴放到地毯上,任由她抓着玩具玩耍,平阳公主坐在一旁看着,薛朗干脆躺倒地毯上,仰头望着屋顶,跟平阳公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水奴看爸爸躺倒,玩具也不要了,啪嗒啪嗒跑过来,翻爬到爸爸身上,小手高举,笑得小门牙都露出来了:“驾!驾!驾!”

一边驾一边还蹬腿蹦。薛朗一怔,笑了起来,逗着她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又玩玩具去了。薛朗笑眯眯地望着她玩了一会儿,重又躺倒,看看旁边坐着的平阳公主,眉眼间的温柔,简直要把他都融化了。

想了想,直接从地毯上滚了过去,滚到她身旁,伸手揽住她腰肢,头颅钻啊钻,钻到她怀里,贴着她的小腹,方才不动了。

平阳公主手臂下意识的抬起,任由他动作,待他把脸埋入腰间,手臂才放下来,一手爬梳着他的头发,手指轻轻在他头皮上活动着,眼神柔情满布。就听他闷闷的问道:“所以,我不在的这几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与我听听好不好?”

平阳公主微微一笑,问道:“你为何知道?”

“具体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这次回来感觉你的气势变了些,变柔弱了,似是受了什么打击。”

“气势?我往日的气势是怎样的?”

“唔……从容不迫,淡定优雅,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运筹帷幄的感觉,仿佛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你的。”

薛朗从她腰腹间抬起头来,傻笑一声,挠挠头道:“大概就是这样,我也说不好。”

“是吗?”

平阳公主应了一声,凝目看着薛朗的面孔,抬手摸他消瘦了也晒黑了的脸,凝视片刻,身躯缓缓靠近他,脑袋靠到他肩上,道:“郎君感觉无错,我心头却有感觉无处着力之事,郎君不在家中,我连说与谁知都不知,顿觉寂寞。以前,我从不介意是否有人听我说心事,想是被郎君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