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朗不好意思的道:“先前确实愤怒得忘乎所以,后来直觉是个机会。不过,醒悟得略迟,结果就成了劳烦殿下到牢里看我。”

本来就是临时起意,顺势而为,非是深思熟虑,开局开得太奔放,导致结局玩脱了。不过,世间事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薛朗挺想得开的,于他来说,只要对公主殿下有利就行,他自己则无所谓。

至于圣人会不会因此而杀了他?

这个问题,薛朗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在乎。开始是气昏头忘记了,后来则是不在乎了,反正事已至此,话都说出去了,害怕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坦然面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公主。

薛朗满脸愧疚的看着平阳公主,想了想,道:“我对不住你,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连累你失宠于御前,只怕你要有几年不好过了。虽然有自我洗白的嫌疑,不过,我还是想说,若真成这样了,你正好趁此机会低调蛰伏,从争储战队中脱身,闭门过几年安稳日子。”

平阳公主没说话,只是幽幽叹息一声,缓步靠近薛朗,伸手抱住薛朗的腰,整个人靠入他怀中,双臂慢慢的使力,抱得薛朗紧紧地:“你呢?”

“什么?”

薛朗正被抱得满心的甜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平阳公主从他怀里抬头,目光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你呢?你自己当如何?可是存了死志?”

薛朗被问得哑口无言。

平阳公主眼神犀利的看着他,双臂紧抱着他,不让他避过,直接的道:“你是否想着,若是父亲因此杀了你,定然不会为难我。我若失了驸马,大兄也好,二郎也罢,断然不会再忍心为难我,我便能从争储漩涡中脱身,超然于外,再无烦忧!”

薛朗咳嗽一声,?艰难的道:“这是最坏的打算。谁让我先前说得太痛快,话说得狠了,若是我能忍耐一下,把话说得委婉些,想来圣人应该就不会这么生气!是我自己不够冷静,玩脱了!”

声声句句都是在自责没处理好,无有半个字提到是为了她!

平阳公主心头突然升起一股怒气,怒气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忧伤,抱在薛朗腰后的双手紧握成拳,静默片刻,勉强抑制住心头怒气,方才幽幽问道:“为何不说你所作所为,皆是为我?”

薛朗笑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自然不能说全是为你。”

平阳公主看着他,面色看似平静,眼神却十分冷冽犀利,直言不讳:“薛朗,我生气了!”

薛朗怔了怔,下意识的就道歉:“对不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平阳公主打断,一双美目漾着怒气,怒瞪着他:“为何你总是这般?”

“唔?”

薛朗不解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怒气从何而来。平阳公主直冲冲的道:“为何总是这般全心全意,只为我打算,全然不顾自己!难道你以为这般我便会感动,感激于你吗?”

薛朗怔怔的望着她,没说话——

从未见过这样的平阳公主!平阳公主是深沉内敛,克制隐忍的人,她并不喜欢太过表露自己的情绪,薛朗不是没见过她愤怒的样子,也不是没见过她伤心,只是,都没有如此时这般,情绪激烈外露?,无有一丝掩饰。

薛朗有些懊恼,似乎他好像做错了,搞砸了。不过,他的本意里绝没有平阳公主所说的意思。

薛朗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做更好,没有要你感激或是感动的意思,只是本能的去做。我刚才是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我被圣人宰了,留下你和宝宝,不过,乐观点想,就算我死了,圣人和太子、秦王应该就没人忍心为难你了,那我死的也放心些!”

“胡说!”

平阳公主忍不住叱责一声,双手握紧他的手,放到胸前,脸轻轻地贴上去,低声道:“薛朗,我不许你那么做,连想也不成!你答应过我的话,我可一直记着,难道你想反悔?”

说着,目光灼灼的望着薛朗,气势凌人。

薛朗反而想笑,摇头道:“从不敢忘,也不想忘!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由不得我,悲观些也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