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阳公主宣布闭门谢客后三日,秦王于朝会时参奏后宫嫔妃之亲眷,行不法之事,侵占良田,买良为奴。然而,宫中尹德妃之父尹阿鼠并不在此列。

朝会之上,圣人震怒,敕令秦王依法处置,敕令后宫亲眷清缴良田;又道尹阿鼠遵纪守法,堪为后宫亲眷典范,当赏。

朝会薛朗也参加了,当时看看秦王的脸色,当场就简直黑得跟锅底一样。薛朗也有种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感——

他想到了秦王的调查方向,却没想到骄横跋扈如尹阿鼠,居然没干这两桩犯忌讳的事情。

唐朝征税赋是以户为单位,均田制和租庸调制便是实行的基础。赋税事关天下,不管是谁触犯,没查出来还罢,秦王已掌握证据,还在朝会上当众参奏的情况下,圣人唯有查办。

这是阳谋!

圣人即便知道,也无法反对,只能顺势而行。不过,想来圣人心中是有些不爽的,不然也不会紧接着赏赐尹阿鼠。

赏赐并不重,不过是几匹绢帛,只是,却十足的恶心人,还恶心得连说都说不出来。难怪秦王全程黑面,薛朗反正也笑不出来。

下了朝,两人相顾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薛朗板着一张脸,秦王暗自咬牙,低声道:“这局是我输,劳幼阳转告阿姐,二郎无能,让阿姐失望了!”

薛朗叹气:“不是我军不努力,而是敌人太狡猾,非战之罪!”

薛朗看圣人并非没有惩处的心思,毕竟,他还是皇帝,不可能对这种违法乱纪,可能败坏国本的事情视而不见,只是,心中只怕还记着查处也是被秦王和平阳公主逼得骑虎难下时的窘迫与不爽,所以,最后才会赏赐尹阿鼠,警告一下秦王。

秦王朝薛朗点点头,转身出宫而去。薛朗回头看了巍峨的皇宫一眼,摇头叹了口气,也出宫去——

这事儿,以平阳公主在长安城内的经营,应该很快就能传到她耳中去,不知她会不会生气,还是去看看吧。

出了城门薛朗转道去公主府。平阳公主的伤势,在苏寒的精心调养下,恢复的很快,休养了几天后,便不需要再卧床静养了,毕竟,没伤到骨头。

薛朗到平阳公主府的时候,初雪从花园里剪了一大束海棠花回来,平阳公主手持剪刀,正在修剪花枝,准备插花瓶,表情平静而专注,不见半分异色。

薛朗有点儿迟疑——

这是还没收到朝会上的消息?

“怎么不过来?干站着做什么?”

与薛朗说话说多了,平阳公主说话都白话了许多。把花枝插入花瓶,头都没抬,出声道。薛朗摸摸头,走过去坐下,看平阳公主插花。平阳公主把最后一枝花插入瓶中,略作端详后,抬头问薛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