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方氏最终也没有去尚欣院里说话。

园子里摆了酒水,按时开了席,热闹是热闹,但话题却是万变不离其宗,不是夸赞允哥儿精神,就是猜庄珂这一胎是男是女,绕了一圈又回来,问蒋玉暖何时也添个哥儿。

蒋玉暖真真是如坐针毡,一口菜都用不下去,借着要照顾娢姐儿,起身避了出去。

蒋方氏没有避,听得那些言语,越听越火大,最后匆匆离席。

蒋邓氏一脸谨慎地跟在后面,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说说,这些三姑六婆,怎么这么多事!”蒋方氏上了马车,咕咚咕咚饮了一杯酸梅汁,骂道,“我们玉暖什么时候生,是她婆家跟我这个当娘的要操心的事情,轮得到她们废话?什么时候,她们也生几个光宗耀祖的儿子出来呀?”

蒋方氏气得浑身直哆嗦,她赴各家宴席,何曾这般丢人过?

说起来,就是怪蒋玉暖不争气,让她抬不起头来。

如此一来,蒋方氏也顾不上匆忙回府了,对蒋邓氏道:“你去她那儿问问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蒋邓氏苦不堪言,硬着头皮爬下了马车,拖着步子去了尚欣院。

蒋玉暖歪在榻子上,眼睛通红。

蒋邓氏进去,左右一看,没瞧见娢姐儿,便问了一句。

“叫奶娘抱去了。”蒋玉暖答道。

听她声音喑哑,蒋邓氏叹道:“你哭又有什么用呢?玉暖啊,不是我这个嫂嫂多嘴多舌,要管你们夫妻事情,而是婆母压在我头上,我不得不来走这一遭。

你也体谅体谅我,就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肚子就没个动静了?是姑爷不近你身,还是……”

蒋玉暖的一张脸涨得通红,这等夫妻私密事,她连蒋方氏都不愿意多言,何况是对蒋邓氏。

只是蒋方氏的脾气,她素来清楚。

“嫂嫂为难,我是知道的,”蒋玉暖干巴巴道,“我和二爷没什么不好的,可怀不上就是怀不上,我哪儿晓得为什么?我若是知道,还能由着吗?母亲急,我难道就不急了?我也急啊……”

蒋玉暖越说越想哭。

香火传承是大事。

她这些日子总是想着,既然爵位已经离穆连诚越来越远了,那就给他添个儿子,让穆连诚高兴一些。

穆连诚待她极好,外头再是有忧心事儿,都不会甩她脸色,每日里都是温和对她,她能给丈夫的回报,头一样就是传宗接代。

可惜……

每个月,葵水都准时到来,她也是有苦难言。

蒋邓氏亦是一个头两个大,支支吾吾了一阵,道:“行了,我就这么去回话了,都是女人,我心底里也知道,那什么通房妾室,谁愿意大大方方往丈夫身边送了,你不喜欢那两个,我让母亲给你请个好一些的调理的大夫来,吃些药,兴许就……”

“在吃的,婆母之前就寻了大夫了。”蒋玉暖叹道。

“吃了不中用,那就再换呗。”蒋邓氏哼了一声,站起身,挥了挥手就走了。

留下蒋玉暖一个人,静静坐在屋子里,一言不发,又是大半个时辰,嬷嬷看在眼里,也不知从何劝解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