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进了屋里。

驿馆的房间不比家中周全,但较之风餐露宿,已经是奢侈多了。

梳妆台上摆着只黑漆描金嵌染牙妆奁,里头装的都是杜云萝常用的首饰头面。

她轻轻打开,从最底下一层取出了一根白玉簪,捏在指尖来回看。

穆连潇从外头进来。

听见脚步声,杜云萝慌忙把白玉簪又收了回去。

穆连潇眼睛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杜云萝小心翼翼的,他便没有拆穿,进了净室梳洗。

杜云萝暗暗松了一口气。

后日是二月十六,是他们大婚的日子。

杜云萝一直记着,怕路途中没有机会准备,离京前便已备好了礼物。

这簪子是要在正日子时给穆连潇的,可不能提前叫他发现了。

穆连潇梳洗之后换了身常服,便吩咐锦蕊摆饭了。

驿站里的吃食的口味与京中不同,杜云萝起先有些用不惯,经过这两三日,慢慢的倒也品出些滋味来。

“今日启程吗?”杜云萝抬眸问道。

穆连潇笑着道:“别看这会儿雪小了,看这天色,下午又要下大雪的。

我们在驿馆里还好些,这会儿官道上,怕是积了一层雪了。

再等两日吧。”

杜云萝颔首,既然不急着出发,她便慢条斯理地用了早饭。

白日里空闲,夫妻两人下棋说话打发时间,若穆连潇看书,杜云萝便做女红。

两人处得自在愉快,杜云萝不时都想,这日子比在侯府之中还逍遥多了。

别人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他们两人却是偷了好几日。

待到了二月十六日,雪总算是停了,露出了些许阳光。

化雪时最冷,杜云萝躲在屋里不肯出去。

穆连潇从外头进来,身上还有寒意,伸手想去牵她,吓得杜云萝摇着头跑开了。

杜云萝躲到了内室里,从帘子间探出一对水汪汪的杏眸,像只怯怯的兔子。

穆连潇叫她逗乐了,三步并两步往里走。

杜云萝转身又躲。

屋里总共就这么点地方,杜云萝身手又不及穆连潇,很快就被他堵在了角落里。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道:“我怕冷。”

穆连潇的眼底满满都是笑意,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抱一会儿就不冷了。”

杜云萝睨他,穆连潇的衣摆袖口分明有些湿润,一看就是沾到雪水了,怎么可能不冷。

她眸子一转,瞥见桌上妆奁,道:“我拿样东西。”

穆连潇顺着杜云萝的目光看去,猜她是要取前日慌慌张张收起来的东西,便笑着放了她过去。

杜云萝从最底下取出了那根白玉簪,献宝似的捧给了穆连潇。

那日只看到个大致轮廓,穆连潇这回才看清那簪子模样。

温润的羊脂白玉,色泽通透,与他腰间的玉佩相似。

簪子打磨精细,没有雕琢装饰,简单干净。

“给我的?”穆连潇接了过来。

杜云萝颔首,甜甜笑着。

穆连潇坐到了梳妆台前,朝杜云萝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