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巡视的人手确定下来。

七月初九的这个夜里,很是平静。

人多势众,几位婆子又都吃了两口酒壮胆,巡了一整夜,直到天边吐了鱼肚白,一个个悬着的人才算落下了。

朱嬷嬷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行了,都没什么事儿了,赶紧回去睡一觉。”

有婆子腆着脸,道:“二太太的这个主意好。”

朱嬷嬷睨了她一眼,笑了:“这是老太君的主意,我们太太、夫人都是依着旧例,老马,你说呢?”

马嬷嬷眼珠子一转,乐了:“可不是,几位老姐姐是知道我的,我最好酒了,昨夜里饮了两杯,今日领了赏钱,又能买壶好酒切点儿下酒菜,要不是连夜熬着吃不消,我可是一夜都不想错过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乐了。

朱嬷嬷咯咯笑着道:“难怪夫人说要出人手,原来根源在你这儿,夫人是想着法子给你送银子哩。”

众人各自散了。

等杜云萝到了花厅里,一眼就见到了神色愉悦的练氏。

“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练氏笑得舒坦,“都是以讹传讹,胡乱吓唬人。”

杜云萝颔首:“可不就是这样嘛,夜巡的人手还是继续安排着,我们也巡上十天半个月的,就都太平了。”

练氏重重颔首,赏出去的那点银子都是公中出的,数量也不多,谁也不心疼。

初十夜里亦是一切如常。

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十一夜里,巡夜的婆子们瞧见了一闪而过的影子。

“是不是看走眼了?”大清早,得了信的练氏沉下了脸。

董嬷嬷连连摇头:“太太,昨儿个巡夜,奴婢也在其中,确实是看见了。”

“那你给我说说,看见的是个什么样儿的?”练氏抬高了声音,一下子镇住了花厅里的婆子娘子们。

董嬷嬷咽了口唾沫:“一闪而过的,奴婢没看清楚是什么样……”

练氏咬牙,指着董嬷嬷就要发作。

“二婶娘,”杜云萝拦了练氏,道,“等一会儿做法事的师父们就来了,等诵起经来,什么脏东西都不见了,您消消气吧。”

练氏胸口起伏,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这才没有和董嬷嬷计较。

她也没空一直跟董嬷嬷计较,师父们入府,练氏要带着杜云萝把事事都安排好。

师父们被安置在前院的厢房里,这几间厢房离校场近,校场地方宽阔,做法事方便些。

等准备妥当了,杜云萝才随着练氏一道回内院。

“夫人。”

走至半途,突然听见背后一阵脚步声,清脆的声音唤她。

杜云萝转过身去,就见九溪小跑着过来。

九溪笑容清爽,半大不小的,他还没开始窜个头,这会儿只与杜云萝一般高。

九溪给练氏和杜云萝问了安,从怀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来,道:“太太、夫人,世子和二爷送回来的家书,奴才刚刚才从驿馆取回来的。”

练氏眼睛倏然亮了起来:“我这一直盼着呢,连诚那臭小子,都不知道我这个当娘的还有他那个媳妇的心思,都不记得寄信回来。喏!一会拆开看看,要不是连潇要写信,连诚定是想不起来的。”

杜云萝抿唇笑了,从九溪手中接过家书,又添了赏银:“就晓得你机灵。”

九溪捏着碎银子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