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邵飞渡一大早就来到医院,还体贴地给尚可带了营养汤。当然,这不是他准备的,而是细心的管家伯伯。

尚可也是刚醒不久,见他进来,正要微笑,却见他身后跟着六七只鬼,有老有少,有整有缺,阴气森森,乍看之下,就像一团团翻滚的乌云,而邵飞渡就是踏着乌云而来的雷神。

尚可: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渡渡过得一点都不寂寞啊……

那群鬼见到尚可,立刻作鸟兽散,虽然尚可已经复活成人,但他身上还带着厉鬼的气息,普通鬼物不敢招惹。

邵飞渡绷紧的肌肉,在身后的鬼魂消失后,终于放松下来。他走到床边,将手上的保温盒放在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尚可笑着问:“什么汤?”

“鸡。”邵飞渡吐出一个字,随即又补充,“乌鸡。”

尚可忍不住笑出声。

邵飞渡一脸严肃,完全不觉得哪里好笑。

尚可喝完汤,看看外面的天色,对邵飞渡说:“带我出去走走吧?”

邵飞渡在他的示意下,将他抱到轮椅上,然后推着他往外走。

护工也不好阻拦,毕竟是云可煦自己的意思。只是让保镖远远看着,以防意外发生。

邵飞渡推着尚可,缓缓在花园中漫步,满园翠绿,空气清新,晨风带来阵阵花香。久违的宁静让他精神舒爽,似乎只要在尚可身边,眼前的世界就格外不同,如此清晰,如此美丽,就像一首悠扬的钢琴曲。

邵飞渡觉得自己此刻充满创作灵感,脑中回荡着音符,手指也不由自主在轮椅上敲打起来。

尚可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嘴角微微上扬,随手从旁边摘下一片叶子,应和着敲打的节奏,开始吹奏起来。

树叶的吹奏,主要依靠的是口型、振动面和气息变速,不同的震动频率,能够演绎出不同的曲调,颤音、波音、滑音……清灵悦耳的曲音,在花园中回荡,为美好的清晨带来一片闪闪动人的色彩。

邵飞渡望着晨光中的尚可,第一次如此渴望演奏,和这个人一起演奏。

等尚可吹奏完毕,邵飞渡蹲在他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明明有话要说,最后依然只唤出了一声:“可可。”

尚可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等我身体恢复,我们来一场双人合奏吧?”

好,说定了!邵飞渡重重点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两人回到病房,云可煦的家人都来了。

尚可正式给他们介绍,云可煦的父亲云东晓,母亲白珞,哥哥云可照,姐姐云方晴。这些在他附身前就已经查清楚了,包括他们每个人的兴趣爱好。

云夫人对邵飞渡的印象奇差无比,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邵飞渡这次有尚可暗中示意,握手、问好倒是做得中规中矩。虽然很想留在尚可身边,不过病房来了太多人,他有些不适应,只好暂时先离开了。

尚可与云家人的交流游刃有余,作为一个刚刚从两年的昏睡中清醒的植物人,拥有基本的认知能力,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又怎么会计较其他?

接下来的时间,尚可在医生的安排下,开始有计划地进行认知、记忆以及身体各项机能的复健训练。

几个世界积累下来的能力,逐渐在这具身体上显现,不仅恢复速度极快,而且精气神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同重生一般。

邵飞渡每天都会来报道,有时候会带美食,有时候会带乐谱,有时候还会带一些奇怪的小玩具。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云家人自然也看出了他和云可煦的关系,只是有些疑惑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毕竟云可煦昏迷了这么久,邵飞渡从来没有来看望过。离奇的是,他第一次来看,云可煦就清醒了,冥冥之中好像就等着他来唤醒他。

这件事一度让云家人感到不可思议,除了云夫人之外,其他人对他们的交往倒是乐见其成,彼此门当户对,品行样貌也都很般配。在经历了伤心绝望的两年后,他们只求孩子健健康康,至于他喜欢的是男是女,都已经不重要了。

半个月后,尚可出院。在云家休养的一个星期,邵飞渡被云夫人列入访客黑名单,毫不留情将他拒之门外,只让他和尚可用电话交流。

“可可。”想见你。

“嗯,我也想你。”

“可可。”妈妈不让我进来。

“嗯,我知道,别担心,我过几天就去找你。”

“……听。”我作了新曲。

咔嚓,打开录音,一首钢琴曲悠扬响起。

尚可闭眼聆听,享受音乐带来的愉悦。从这首曲子的水准来看,邵飞渡的手指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上次给他介绍的老医生,提出了不少治疗意见,效果也很明显。他的手指原本就已经痊愈了,之所以无法弹奏基本都是心理障碍造成的。

房门外,正在偷听的云东晓和妻子觉得这两人的交流很神奇,一个言简意赅,一个心领神会,几个字包含千言万语。

云东晓对妻子说:“你的气也该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