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真的下雨了!!!”

一贯镇定的亓官让不顾医兵还在包扎伤口,猛地高抬双手,作势要接住雨水。

雨势变化极快,起初还是毛毛细雨,不多时就变成滂沱大雨,将他从头到脚淋成了水人。

亓官让也不管如今的狼狈形象,忍不住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笑起来,险些笑出眼泪。

另一边,孙文也奔入雨水中,双目写满了错愕与惊喜,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爷爷——爷爷——”

孙兰因为担心孙文,暗中偷跑过来,正巧看到自家爷爷跑到雨幕中淋雨的一幕。

“这雨多大,您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避着点。”

老人家的身子骨和年轻人不能比,孙兰真担心自家爷爷淋雨就大病一场,他经不起吓。

他将手中的伞给孙文遮雨,自己湿了大半衣裳也不在意。

孙兰道,“孙儿先带您去避雨,等会儿烧碗姜汤过来驱寒……”

孙文大笑着将孙儿抱了个结结实实,手掌拍着他的后背,笑着道,“今日可真是痛快极了。这场雨来得真是再及时不过了……哈哈哈,爷爷迫不及待想看看聂良等人的面色如何难看!”

孙文与聂氏有大仇,哪怕聂良不算是真正的仇人,但也是聂氏子弟,两方立场还对立。

今日之战,两方人马胜负难说,但聂良临走之前放了一把大火,弄得姜芃姬这边极为狼狈。谁知道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及时下了一场大雨,遏制住了迅猛的火势,简直是“神来之雨”!

自打离开中诏来到东庆,孙文许久都没有这么畅怀大笑了。

孙兰听爷爷这么开心,反而觉得鼻子酸酸的。

好说歹说才将老人家哄住了,等爷孙二人前往帅帐,正巧碰见沐雨而来的亓官让。

孙文与他互相见礼,笑着谦让几个来回。

孙兰忍不住道,“您二位想谦让也等进了大帐再说,这么淋着,怕是要喝好几碗姜汤。”

他说完,亓官让二人才笑着进了帅帐。

进来没多久就被姜芃姬轰出去了。

“此时没什么要紧事情,你们好歹先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来,这会儿不怕失礼了?”

姜芃姬把他们打发出去换衣裳,回头又让士兵去煮一大锅姜汤驱寒。这场大雨来得迅捷,不少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淋了个彻头彻尾,姜芃姬等了好一会儿,帅帐才慢慢坐满了人。

作为守城一方,姜芃姬这边的伤亡也不算小,损失更大。

要知道箭矢这玩意儿是能回收的,打扫战场的时候不仅要收拾尸体,还要回收箭矢加以利用。不然的话,按照一场十万人规模的战争,打一场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箭,谁耗得起啊。

一方战胜,不仅能收回己方的箭矢,还能收回敌人的,增强军备资源。

如果聂良安分撤退,姜芃姬就能派人出城清扫战场,回收可利用资源。

结果——

聂良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他的损失他认了,姜芃姬的损失也别想收回来。

总而言之,这场防守战她吃了不小的亏。

若不是这场雨从气势、舆论上打击敌人,她会更郁闷。

姜芃姬是郁闷了,聂良那头则是气吐血。

聂军撤兵离开,一路浩浩荡荡回了营寨。

刚抵达营寨不久,聂良之子聂清携一众留守臣子迎接聂良。

聂良刚从马背下来,手背蓦地传来一点冰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

没一会儿,又有一滴水滴在他手背,他才知道不是错觉。

瞧着那点儿水滴,聂良心头一紧,面色似刷了白漆的墙,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