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听到风瑾的暗示,丰真第一反应是看外头的太阳——

今儿个的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

风瑾竟然想和他做亲家?

这人不是最看不惯他的作风么?

丰真内心险棋滔天巨浪,表面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

如果风瑾不和他提,他都快忘了丰仪今年满十一岁了,议亲也就这两年的事情。自个儿忙着打仗,府中又没有主事的女眷,无人能替丰仪议亲选妻。风瑾主动撞上来,他求之不得呀。

丰真对此没什么异议,甚至想举双手双脚赞成。

风瑾出身风氏,风氏女子的家教需要质疑?

他也见过长生那丫头,可爱活泼又不失礼,他几次都想偷回家当闺女养。

知子莫若父,他很清楚不是什么孩子都能和丰仪玩得来的,更别谈当妹妹闺女养那么久。

如今关系这么好,以后长大了也能相敬如宾,总好过盲婚哑嫁。

丰真答应太痛快,风瑾反而迟疑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想收回原先的话也不行了。

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死,只是说两家关系好,两个小孩儿又玩得来,若是他们长大之后喜欢彼此,两家做个亲家也好。当然,若是孩子长大之后不合适,两家各自婚嫁,各不相干。

这一天,丰真满面笑容,喜得像是捡了几百两金子。

回到府邸,不经意间看到万秀儿在院中和侍女拾掇那些棉花,心情更好了。

美人养眼,好心情像是被加了放大镜一样,成倍成倍地往外冒泡。

不过丰真还知道避讳,瞧了两眼便去正厅,没有刻意叨扰。

等丰仪下学回来,丰真一面指点他的功课,一面美滋滋道,“为父今日给你寻了一门亲事。”

丰仪停了笔,面无表情地看着丰真,半晌才问,“父亲今日又喝酒了?”

“两盅而已。”丰真说溜了嘴,等他回过神,他略带羞恼地道,“你觉得为父是那般不着调的人?怎么可能几杯酒就把你随意订出去?你也十一岁了,议亲也不算早。今日给你定的亲事,那肯定是最好的。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主公帐下重臣的女儿,适龄的太少了——”

丰仪蹙眉想了想,试探着问。

“可是亓官伯父家的静慧?”

结合性情、家世和年纪,亓官让家的长女亓官静慧是最适合的。

“原来你喜欢亓官家的?”

丰仪不留情地道,“亓官伯父出身不高,我们家也算是家道中落,论家世出身,差距不是很大。论年纪,静慧只比我小了四岁。说性情,唯有亓官伯父能容忍父亲放荡不羁的举动了,看得上我们家了。若真是有人选,静慧的可能性很高。怎么,不是静慧么?”

礼记有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济后世也。

这是十分严肃正经的事情,成婚也要考虑多方面条件。

别看丰仪也才十一岁,但他考虑事情可不仅仅只想着喜欢或者讨厌。

丰真被儿子说得哑口无言。

“还真不是——”

“那是谁?”丰仪问。

“整日跟你身后的小尾巴,风瑾家的宝贝疙瘩。”丰真道,“风瑾和他夫人容色皆是不俗,长生那丫头也长得机灵可爱。等长大了,必然是一方佳人。她与你交情又好,成婚之后……”

“可有交换信物?”丰仪问。

“还未呢。”

丰仪继续冷面地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口头之约,未必能作数。长生年岁的确还小,但不能因此轻视她的名誉。婚约之说,还是等真正确定下来再谈吧。这会儿说出去,有损闺名。”

丰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