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琳被挤兑的十分难看,她又羞又臊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人的目光十分炙热,如同锋锐的利刃一般,好险没在她身上戳出个窟窿。

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女人含泪呜咽一声,跺了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店中议论声渐渐越来越响,薛素听了几句,低笑着将陈云笙带到了二楼的雅间中,春兰端了蜜茶和绵雨糕过来,送到二人面前。

慢慢吃着糕点,陈云笙心口的郁气倒也消散了几分,哑声说,“今日之事多谢素娘了。”

薛素不以为意的摇头,“我没帮上什么忙,况且那萧红芸跟顾玉琳根本看不上我的出身,也不是一路人,闹掰了并非坏事。”

听了这话,陈云笙心中感动半分不减,眼圈泛红,轻轻点头,模样甭提多乖巧了。

仔细打量着她的脸,薛素发现这姑娘皮肤本就生的白皙,只不过以前有痤疮遮挡,看不出来罢了。现在她面上的疙瘩差不多好全,即使再用七白膏也没多大效果,还不如将象胆膏、红玉膏搭配起来,将面颊养的细腻紧致。

心里这么想着,薛素便说了一嘴。

面对自己的恩人,陈云笙哪有信不过的道理?欣然同意了她的提议。

躺在雅间的床上,秋菊先用香胰将女人的面颊清洗干净,然后敷上了一层深红的膏状物,这红玉膏是用桃花、乌鸡血为主料,色泽殷红,花香中透着丝丝腥甜,好在味道并不难闻,女客们也能接受。

脂膏敷在脸上,没一会便升起一股热度,有些灼烫,但并不算难捱。

按摩做完后,陈云笙坐直身子,手里拿着铜镜,看着镜中水灵灵的女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面容丑陋,被人肆意轻贱,明明是出身侯府,但她却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但自打来到了颜如玉,她发现自己真的可以过的更好,不必再像从前那样,如同过街老鼠似的。

瞧见女人轻轻颤抖的双肩,薛素暗自叹了一口气,的确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

陈云笙从来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偏她生在高门,又继承了父亲那边的痤疮,那些嫉妒她身份的人,明面上不敢得罪陈家,但暗地里使的绊子却不少,就算现在她治好了脸,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只会结痂愈合,永远都不能消失。

好生将人安抚了片刻,薛素让秋菊带上东西跟着去了宁远侯府,之后她才往桐花巷走去。

最近几日,也不知道莲生是不是生病了,脸色苍白,身形比起先前瘦了不少,因为衣裳是上月新裁的,还有些宽松,风一吹直晃荡,让她不由心疼。

路上买了小姑娘最爱吃的枣泥糕,薛素进了将军府,没有先回主卧,反而直奔明涟院的方向。

楚清河去边关之前,将莲生托付给了她,一旦小姑娘真生出了什么事端,她没有将人照料好,哪里迈的过去心里那道坎?

此刻正值晌午,京城的日头十分毒辣,即使有春兰撑着伞,精致的芙面仍染上了丝丝绯色,秀挺的琼鼻也冒出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儿。

主仆两个走到明涟院,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院子里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好歹莲生也是将军府的小姐,这样怠慢主子,这帮奴才还真是好大的狗胆!

小手搭在被阳光炙烤已经有些温热的门板上,还没等推开门,她突然听到里头传来对话的声音。

“最近夫人将您的婚事撂下了,明显就是不太上心,小姐今年都已经十三了,要是再耽误几年,错过了花信,哪里还能挑到好人家?奴婢怀疑夫人肯定是成心的,还不如您自己相看一番,然后请将军做主。”

“叔叔早就说过薛氏心机颇深,当年我还不信,现在却看的清清楚楚,你瞧瞧她给我挑的那些人,不是商户子,就是家中贫寒的军户,那种粗鄙之人就连她自己都看不上,偏要塞过来,是把我当成叫花子打发呢。”

“可不是,说不定夫人是嫉妒小姐出身好,有将军府当娘家,这才故意给您使绊子。”

……

活了两辈子,薛素跟莲生相处的时间不短,又怎会听不出她的声音?

前世因为她跟王佑卿私通,与楚家叔侄俩生出龃龉,是她做错了,现在得了机会便拼命补偿,哪想到在小姑娘心里,她竟然是这种心思狠毒,刻意为难小辈的妇人?

丰盈有致的身子轻轻颤抖,薛素整个人如坠冰窟,她闭了闭眼,转身直接走了。

春兰跟在主子身后,刚才虽然没将房中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但大致意思还是明白了的。

莲生小姐怎能如此糊涂?明明夫人一心为她打算,现在竟然落了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