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迟后天清晨,退内益州城。”

晟丰泽坐在节度使府的正厅内,平静地吩咐手下的将军们。

前锋营在傍晚时分伪装成车夫赶车骗开了城门。迅速占领了南门。清晨,大军开始攻城。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几十年的安逸让益州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让高大的城墙风化坍塌。曾经标注过的城墙缺口成了南诏军顺利翻越的通道。不到半天时间,南诏就占领了东西南三座城门。

赤虎曾不解地问晟丰泽:“为何不占北城门?”

“四城门沦陷,西川军必做困兽之斗。以西川节度使的为人,网开一面,他不会再做抵抗,反而会召集队伍护送他北逃。”晟丰泽胸有成竹的说道。

南诏是为财而来。益州是大唐的西南屏障。南诏占了益州,大唐军队会不计代价夺回来。占一座城有什么意义呢?

节度使府占地宽阔,屏蔽了外面的哭喊声。安静的环境让晟丰泽有些恍惚。仿佛他还是在益州做客的南诏白王,而非此时率领三军前来掳掠的主帅。

“西川军退到何处了?”他看向铺在桌上的舆图。

一名将领上前,指着一处:“北离益州三十里外了。不过……北城门附近始终有一只队伍死守着,掩护益州百姓逃离。”

“哦?”西川军还有不听节度使号令,私留下来的将领?晟丰泽有些意外。

“报!”一名探子在厅外高声喊道。

厅堂里的将领们都转过了身。

“蚩山将军奉命封锁街道。西川军突然抢攻,蚩山将军被斩于马下。北面街口被西川军夺回。”

南诏要青壮匠人。放西川军和部分人从北门逃离后,通往北城门的街道全被封死。队伍正按着靳师爷等探子早已打探好的人家挨户抓人。这时侯封锁街道的蚩山被杀,不知有多少人从缺口逃离。

“备马!令白、义两位将军火速施援!”晟丰泽带着亲卫与偏将迅速出了节度使府,往北面赶去。

成群的百姓拖儿携老惊慌失措地奔向北城门。

“快走!”牛副都督手提宽背大刀,明光铠溅满了斑斑血迹。他还着亲兵亲自镇守在街口。不远处,蚩山的尸体被亲兵悬在了道旁二层酒楼的檐下。

桑十三桑十四和家仆护着一辆马车匆匆行来。人多拥护,马车走得慢,幸而被家仆们围在中间,才没有被惊慌的百姓撞翻。

“牛都督!”

“岳父大人!”

桑家兄弟同时高声喊了起来。

马车艰难地挪到街口,牛副都督看到兄弟俩,顾不得寒喧,往北城门方向一指:“赶紧护着桑夫人离开!”

轿帘掀起,桑夫人白着一张脸道:“亲家,我家老爷他……”

“夫人,赶紧走吧!只要不死,总有见面的一天。”牛副都督不敢看她。牛七娘护着夫人走了。他实在挪不动步子。站在城门楼上,远远看到南诏军轻松悠闲地堵在街口。五丈开外用人血画出了一道线,但凡冲过此线的百姓,一律射杀。他们甚至回过头望着北城门上的西川军讥讽的大笑。牛副都督的心就像落进了滚油中,五脏俱焚。

他看了眼悬在屋檐下的蚩山,昔日的豪情又涌了出来:“十四!我家七娘就托付给你了!”他拍了拍桑十四的肩,露出憨憨的笑容。

“岳父!”桑十四眼睛一红,郑重朝他拱手道,“小婿曾疑心过岳父大人,惭愧不己。您放心,我会待七娘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