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废墟间窃窃私语中流失。

但废墟外的战斗厮杀,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低声交谈而停止中断。

残破不堪的帅帐内外,随处可见南诏中军将士追杀黑衣人的身影,而原本被分散围困的阁诚节、阁诚进和阁诚崇三兄弟,经过一番浴血拼杀,终于再度聚在一起,并纠集了近百名黑衣亲卫,且战且退,企图撕开一道缺口,杀出重围。

此刻,阁诚节三兄弟在黑衣亲卫的掩护下已经退到帅帐后方,距离李景龙一行五人的藏身之处仅有三十步之遥。而之前跟随李景龙一道前来探营行刺的谷口守将胡全,则奉命留在大营之外,负责接应撤退。

这是李景龙惯用的手段,每逢战事未胜先算败,提前部署退路,以免事到临头自乱阵脚,像无头苍蝇一样瞎碰乱撞。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乱糟糟的废墟中,浪穹禁卫首领邓罗颠看着李景龙和竹灵倩大伤风化的抱在一起亲昵私语,他一忍再忍,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们旁若无人的“亲热”,提醒二人亲热也要看地方,眼下还不是亲热的好时候,而废墟之中也不是男欢女爱的好去处。

看到邓罗颠出头做恶人,搅散了一对痴男怨女的“好事”,施望千和于赠二人顿时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了。

紧随邓罗颠之后,于赠噎着嗓子轻声道:“机会就在眼前,阁诚节三兄弟距离我们只有一箭之遥,若暗箭偷袭,我们完全可以用手弩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然后全身而退。”

李景龙神情一震,思索着说道:“于兄言之有理,只是···于兄有没有注意到,阁罗凤麾下的绝大多数兵士都不约而同地刻意避开阁诚节兄弟三人,根本不和他们碰面,即使偶尔碰到也没有下死手,仅仅是象征性的招架几下便佯作不敌,转身就跑。

否则,凭借中军数千将士,若真想斩杀阁诚节等人,或集体冲锋或乱箭齐发,顷刻之间便可将阁诚节麾下两百余人斩杀殆尽。”

于赠闻言惊愕,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这些军士对阁诚节三人心存顾忌,不敢下手?”

“嗯,除此之外,还有其它解释么?”李景龙微微颔首道。

“那我们怎么办?”

注视着不远处的厮杀,李景龙沉吟道:“眼前这支兵马是阁罗凤的嫡系亲军,然而这些兵士却对阁诚节手下留情,只是碍于阁罗凤当面,不得不执行军令。如此可见,刚才阁诚节当众揭发阁罗凤的身世作用不小,军心动摇,人心不稳。由此不难看出,阁诚节三兄弟还有些用处,若是一箭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话音一顿,李景龙轻轻推着躺在怀里的竹灵倩起身,而后抓起地上的蚩尤战刀,对身后于赠三人下令道:“既然阁诚节兄弟三人在南诏国颇有影响力,那我们就不能轻易错过,此番务必生擒他们,以便日后为我所用。

邓罗颠负责擒拿阁诚进,施望千、于兄你们二人合力捉拿阁诚节,巫师先行离开,上前探路;至于阁诚崇和阁罗凤二人就交给我了,这两人很难生擒活捉,所以我会设法除掉他们。”

“啊,不可!”竹灵倩闻声色变,急声道:“景龙切莫轻敌,阁罗凤其人武艺超群,又诡计多端,更何况他此刻置身于大军之中,想杀他谈何容易?”

李景龙轻轻点头,“巫师莫急,我会尽力而为,这二人杀一个算一个,如事不可为,我会及时撤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