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和王亨在二堂相遇,梁心铭听了事情经过,没有慌张,问王亨:“那告王充的,是为什么缘故?”

王亨气道:“为一青楼女子。”

他没法不生气,王充从他那里哄了许多银子,说是为了资助“真爱”,结果却替一青楼女子赎身了。赎身也就罢了,偏偏还跟人起了冲突,现在对方告他仗势欺人,说自己早为那青楼女子赎了身,被王充半路截去了。

梁心铭听了无语,瞅王亨道:“这话你也信?你就没去查查,他的真爱恐怕都换了好几茬了。”

赵子仪听得有趣,呵呵笑了。

王亨懊悔不已,板脸道:“你只管放手查,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必顾忌王家。我王家家规可不是摆设!”

梁心铭心想:这还用教,上次她不就出手教训王亢了吗?因对他道:“恩师请放心,学生定不会冤屈三爷。学生今日不能去刑部了,恩师快去吧。”

王亨不理她玩笑,又告诫道:“今日来那么多人,绝非偶然,背后定有人唆使。你也不必缩手缩脚。你除了兼任这京都知府外,还是左都御史。都察院有纠察、弹劾百官之责,辨明冤屈,为天子耳目。然京城局势复杂,也不可横冲直撞。为师教你:只抓那罪大恶极的,从重处置,莫要手软;其他情节轻缓的,则要留三分颜面,如此方能起到震慑作用,又不至于得罪所有权贵、引火烧身……”

他对梁心铭的才能极有信心,然关心则乱,外面乱糟糟的,让他丢下她一人面对,他总不能放心,生恐有人设计害她,因此反复叮嘱,恨不能留下来陪她。

忽然他想到一个办法介入,对梁心铭道:“来这么多人告状,分明有反贼在后作祟。为师这就禀明皇上,请皇上下旨,让刑部介入……”

梁心铭不待他说完,便打断他,认真道:“不必!恩师,这是学生上任来的第三把火,学生正要大展身手,方能功德圆满。恩师为何反不肯成全了?恩师就在京城,学生若有不能应对的,定会派人送信给恩师。”

王亨便犹豫了,目光落在她腹部,心想儿子还在娘肚子里,就跟娘亲一道吃苦,他怎么忍心?

梁心铭催他快走,说她能应对。

王亨无奈起身,出去后,却令一安双喜等人留下来,密切监视事态发展,随时将情况回禀给他。

一安道:“大爷放心,小的省得。”

这里,梁心铭也起身,整整官服,对赵子仪道:“走!”

二人到大堂上,梁心铭先命属官呈上收集来的状纸,不紧不慢地看起来,一边看一边迅速分类。

须臾,理出十几桩案子几大类。

她便叫府衙的刑房李经承来,命他将这些案子分给刑房各书吏审查,理出结果来再回禀她。

这李经承是衙门的老胥吏了,京都知府换了几任,他依然在刑房这位置坐得稳稳的,自有一套夹缝生存手段。如他这样的胥吏,各衙门里都大有人在。

李经承身材微胖,面白无须,对梁心铭堆起一脸笑,不着痕迹地奉承道:“大人,属下问了,他们都是冲着大人来的,大人公正廉明,连左相也不惧,百姓们交口称赞,若属下出面审查,恐他们不服。”

梁心铭道:“无妨,告诉他们,你们是奉命审查。本官还要复审的。各位都是这府衙的老吏,最有办事经验的,只管放手施为,让本官见识一番你们的能力和手段,办的好,本官重重有赏。去吧!”

李经承笑容不变,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