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爷子出殡的那日,城中诸多名流都出席。整场葬礼十分壮大,卫暮云和祁梵正在扶棺之列,两个人都穿着黑色正装,面色肃穆。而走在棺木前方的则是抱着遗照红着眼睛的祁子瞻。

今日媒体的镜头都对准了这个年轻的继承人。这是一场葬礼,也是一场新旧交替。从此之后,祁家菜的掌门人就变成了祁子瞻。

舒渔只是普通宾客之中的一个人,葬礼结束,就随人流想离开墓园回了家。

一直到了暮色,降临许久,隔壁的房间才有了动静。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阳台一看,果然已经亮了灯,赶紧转身出去敲响了卫暮云的门。

里面很快打开,卫暮云一张憔悴的脸落在舒渔眼里。

“你还好吧?”

卫暮云侧身让她进门,淡淡点头:“我没事。”

舒渔走进去,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真的没事?”

卫暮云笑了笑:“真的没事。”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回祁家不过两年,以前我妈都没给我说过祁家的事,要说和外公多深的感情。那肯定是假的。只是我在这世上至亲不多,他算最后一个。”

舒渔随口道:“你还有两个舅舅一家啊!”

卫暮云轻笑一声,没有做声,转身走到沙发坐下,重重舒了口气,搓了搓脸:“终于没什么犹豫了。”

舒渔跟着他坐下,没明白他这冷不丁冒出的话,下意识啊了一声。

卫暮云放下手,朝她看过来,默了片刻,笑着问:“若是之前我告诉外公我会厨艺,要和祁子瞻竞争祁家菜的继承人,然后彻底撕破脸,就像祁梵正和我二舅家一样,你会站在谁那边?”

舒渔想了想,试探问:“我可以置身事外吗?毕竟这是你们祁家的事?”

卫暮云笑:“不可以。”

舒渔眼珠子转了转:“之前你整天对我冷张脸,爱答不理的,我凭什么要站在你这边?”说着揽住他的脖子,“不过若是现在这种关系的话,我无条件支持你。”

卫暮云笑了笑,将她推开:“我还没吃饭,也没力气做饭了,你给我煮碗面去。”

舒渔也笑:“不好吃可别怪我。”

他从小吃他母亲做得饭菜长大,自己又得了真传,恐怕嘴巴不是一般挑剔。

卫暮云揉了一把她的头:“这几天我一直在灵堂守孝,都没怎么吃过几口饭,就算白水煮点东西,我也能吃下一大碗。乖!快去。”

舒渔虽然是个厨房小白,但能给卫暮云做点事,还是很欣然的,立刻壮志雄心去了厨房。

好在煮面也不是什么难事,多多放些食材就好。

卫暮云这几天不在家,冰箱里许多蔬菜已经坏掉,不过还有鸡蛋西红柿黄瓜和土豆,以及冷冻室的牛肉,她全部切碎了放进了煮面的锅里,但看着一锅子白白红红绿绿的苗条,她有点不确定该放多少哪些调料,不得不出来寻求卫暮云的指点。

但是回到客厅,原来坐在沙发上的卫暮云已经不在。她余光瞥到主卧亮着灯,转身走过去,正要将半掩着的门推开,却听到里面的卫暮云在自言自语。

她皱了皱眉,轻轻凑上前,从门缝里看进去。

只见卫暮云抱着一个相框,低头对着说话。

“妈,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自己不孝,对不起外公。所以他在世的时候我一直没真正动手,现在他过世去找你了,我不会再顾忌什么。你放心,你失去的我都会帮你拿回来,害你的人都会血债血偿。”

他声音很低,但还是让舒渔听到,她骇然地睁大眼睛,悄无声息退开,回到厨房又才高声叫道:“暮云!调料该怎么放啊?!”

她的叫唤将卫暮云从卧室拉到厨房,他走过来看向那一大锅子糊作一团的东西,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我觉得面条多放掉食材肯定不会错。”舒渔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除了憔悴,并没看出什么异状。

卫暮云失笑地遥遥图,将她推开来,拿起筷子将里面的黄瓜挑出来:“黄瓜和西红不能一起吃知道吗?”

舒渔啊了一声:“有毒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够。”

卫暮云摇头:“那倒没有,只是黄瓜含维生素c的分解酶,会破坏掉西红柿中丰富的维生素c,变得没有营养。”

舒渔松了口气:“没毒就好。”

卫暮云夹出了黄瓜,又将煮得半熟的鸡蛋捞出来,锅里放盐胡椒粉鸡粉,再把整锅面条倒入碗中,再拿出两根香葱洗了切段和碎干辣椒洒在面汤上,锅中烧热油,往上面一淋,顿时香味扑鼻而来。

本来一锅乱七八糟的杂烩,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苗条。

舒渔睁大眼睛:“你这叫点石成金啊?”她忍不住拿过筷子尝了一口,然后伸出大拇指,“真好吃!”

卫暮云笑了笑,拿出一个小碗要给她分。舒渔赶紧阻止他:‘你吃吧,我晚上吃了饭的,一点都没饿。’

“真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