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一个年青人,多有大局意识的好警察,却被有些人说成是顽劣之徒。就连人家的真知灼见,也被说成是夸大其词。并且让我派出调查组,要对这样的所长予以严惩。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就是人家抓了你的子侄,不就是人家没有给面子放人嘛!”陆明的话,直刺要害之处。这已经不是官场上的隔靴搔痒,而是赤果裸的在打脸嘞。

陆明的话一说出,当然是满座皆惊的反应。再不聪明的人,也能意识到这是说的谁。此时的陈中祥,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他在埋怨老婆,何必要让自己多管这个闲事。

他也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撺惑着派这个调查组。弄到最后,典型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是,此时他什么都不好说。只能在心里盼着陆书记能就此为止,放自己一马。

陆明没有停,还在继续说:“那个任笑天胆子很大,敢于抓了我们当官人的孩子。但是他的胆子也很小。他说了那么多的怕,我看有一种怕说得最贴切。他既怕领导,更怕老百姓。原因就是他要讲良心,就是他拿的俸禄是老百姓给的。”

说到这儿,他站了起来:“为了这种畏惧之心,他就要秉公执法,不徇私情。在座的各位,你们对老百姓有这种畏惧之心吗?我看,有的人没有。不然的话,也不会想方设法的要对这样的干部进行打压嘞。”

他的这么一通长篇大论,也就为整个常委会定下了调子。接下来的讨论,进行得很顺利。大家一致都对以贾玉林为首的这帮纨绔子弟进行了声讨,要求市政法委督促警方对这些人进行从严惩处,并且要对这些人的家长进行训诫。对于个别到处散布流言蜚语的人,可以考虑加重处罚。当然,也要以此为鉴,对城市扩建工程中出现的一些漏洞进行补救。

在这种形势下,陈中祥很识时务。他不但拥护常委会的决定,还主动进行了自我批评说:“我对自己的官僚主义,没有正视。对自己的亲属在外面胡作非为不但没有警惕,反而轻率表态支持查处。说了一些对那个派出所长不利的言论。我要检讨,我要在今后的工作中很好地吸取教训。”

检讨的时候,陈中祥恨不能一口就将正悠然自得喝茶的陆明给吞了下去。明明是你把我找到你的办公室,主动让我提出处理方案。当我一说派人进行调查时,你却又拼命扩大声势,闹得这么惊天动地的样子。到了最后,你却又来了这么一套说法,这不明摆着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偏偏自己吃了哑巴亏,还又说不出什么来。

许卫东看到陈中祥这副碰壁的模样,心中暗自好笑。这些日子以来,你陈中祥已经忘记了自己姓什么。开口闭口总是在以市长的身份在讲话。别说你还没有真的当上市长,就是当上了市长又能怎么样!陆书记说的话,就是在警告你呀,要有畏惧之心,不要忘乎所以。只是这种话,你是不是能听得进去呢?

月挂中空,任笑天还在铺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散了酒席之后,他就一直在头脑中盘旋着农机厂管理不善的事情。

过去,总以为只要有了资金,有了自主权,就能让工厂正常运转,就能产生很大的经济效益,却没有想得到创业会有这么难。看来,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进展太顺,才会有了这么一种轻敌思想。

刚才,他听完了吴雷的介绍。分手之后,又去了任姐的家,听了情况之后感觉也是差不多。问题很严重,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再这样拖下去,人心也会被拖得散了架。日后要想再来收拾,将会是事倍功半。

办法,用什么办法好呢?为了这事,他专门给东山轴承厂的老文通了电话。老文也碰到过这样的烦恼,而且还在头疼着哩。这种换了体制,没有能改变经营理念的情况,可不是一个孤立的存在。是否能够起死回生,完全都要靠自己的努力。

到了这个时候,想要再让政府来当奶妈,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已经改了制,也就意味着企业与政府脱了钩。不再是过去计划经济时的‘大锅饭’,而是要自己找饭吃。

有个镇政府领导形容市场经济说:你开张,我剪彩;你发财,我沾光;你倒闭,我叹息。这话说得虽然粗糙了一点,但也算得上是实话实说,往深处一想,就是这么一回事。

企业开张的时候,作为政府领导当然要去帮助捧场。企业发了财,政府领导既有政绩,也让自己的口袋鼓了起来。当然,等到企业破产的时候,政府领导也就肯定会看不到人影。讲点良心的人,可能会叹上一口气。

不能求政府,当然只能是自己伤脑筋嘞。为了工厂的事,任笑天在铺上辗转反侧地折腾了大半宵。到了第二天早晨,他不但是睡过了头,而且是红肿着眼睛上班的。一进办公室,莘浩祥就屁颠屁颠的送来了开水。

“浩祥,其他的同志呢?”任笑天没有看到其他的警察,感觉到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