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道婆虽得了王氏的好处,但是又觉得油水不多,心里难免犯些嘀咕。她有心想要哄着这位二太太多出些香火钱,但是见王氏住了嘴,却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径直辞了去。

王氏施了些香油钱,自觉心里安心了不少。又开始发愁起二房里的那起子麻烦事:秦氏看着安分了不少,赵姨娘又上蹿下跳起来。偏生又听周瑞家的禀报,最近环哥儿在老爷的考教下成绩俱是不错,很是出了些风头。

她有心出手打压下房里这几个不安分的,娘家那边偏又不争气,巴望着这边府上三老爷提挈。王家那边已经来说了几次,就望着她这个出嫁的姑奶奶在贾府里多说些好话,让三老爷抬抬手。

这个节骨眼上,王氏更是不敢闹腾出什么来,生怕碍了眼,误了娘家的大事。

这起子乱七八糟的事情夹杂在一块,越发叫她觉得头疼。

那边,马道婆出了王氏的院子,却是折了个道,拐到了赵姨娘的屋里。原来这赵姨娘与她也算是熟识,她也托过马道婆往庙里布施过几次香油钱,虽不多,但是马道婆却也不舍得这份好处。

因而她每每到了贾府,都要往这些姨娘媳妇子的屋里去一趟的,她面目生得和善,又老练世故,善于察言观色,因而的确是有这份本事,叫府里的女人们都愿意同她讲讲话。

进了赵姨娘的屋子,马道婆不动声色地四下打量,看着屋里比上回来的时候多了几件摆设,又见到赵姨娘身上的衣裳布料俱是时兴的,便知道近来这赵姨娘境况不错,心里暗自一喜。

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赵姨娘见了她来,忙上前迎,两人亲亲热热地进了屋,寒暄了片刻,赵姨娘又忙吩咐服侍的一个小丫头准备茶水点心。

好一阵寒暄之后,两人方才上了榻,赵姨娘笑道:“上回我送去的五百钱,你可帮我上供在药王面前了?”

马道婆遂道:“早早便供在那里了。”又道:“也是你说的早,我也帮你看着,那几日药王爷寿诞,寺里可是热闹了,好家伙,不知道多少信众往药王爷前供奉。那供桌是挤得满满当当的。”

赵姨娘听了她的话,忙不迭地谢了谢她,想了想,又起身从屋里拿出半块缎子来,马道婆定睛一看,却是时兴的好缎子。

赵姨娘说道:“我也没甚好东西好给你,只这缎子是前儿个我们老爷赏下的,我给环哥儿裁衣服用了一半,算是谢了你的忙,别嫌弃。”马道婆与她推辞一二,到底是收下了这份礼,道:“哪里能嫌弃,府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等闲人家还见不到呢!”

赵姨娘一想,也是这个理,她家世代都是府里的家生子,根基浅薄,就连哥哥赵国基的小管事的位子,还是在她得宠当了姨娘生了环哥儿之后才得的,也没什么油水,家底薄。

姨娘们每个月的月钱都是一定的,府里三个房头肯定是各有私产,端看各房的当家人的本事了。但是同赵姨娘这般的,也不过指着那点子月钱,不过是二两银子。前些年受宠时还能偶尔从贾政那里哄些东西出来,这两年却是少了。不过好在她还有个儿子,环哥儿每月的月钱都是被她死死扣在手里,生怕他出去乱花销了。但是她也不敢轻易动用,想要给儿子攒家底呢。加上最近贾环还颇得贾政青眼,也得了不少好东西,便是马道婆进来时见着的几样摆设。

但手上虽没什么浮财,也没什么压箱底的好东西。作为贾家的姨娘,尤其是有了子嗣的,吃穿方面那是丁点不会克扣的。此时府里大老爷袭了爵,二老爷在工部有了差事,尤其是三老爷,更是位极人臣,算是重复了老太爷在时的荣光。府里三房没有分家,也就是说,虽然赵姨娘手上没多少好东西,但是她吃的用的,虽比不上府里正经的主子奶奶,但在下边人看来,也都是他们够不到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