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她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任何场景。

“我这是……”

“你的眼睛受伤了。”男人的声音很低沉,像溪涧的泉水一样,带着温柔的流动感。

“呃……请问您是?”

“叫我先生就可以了。”

“先生?”

……

梦突然断了,林湘睁开眼睛,微微喘着气,额头上还带着点汗。

她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柜上的荧光表看了看,半夜二点三十一分,她才睡了三个多小时,就醒了。

林湘下床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然后坐在沙发上喝了起来。

睡不着了。

林湘喝了几口,将水杯放在茶几上,随即蜷起双腿躺在沙发上,双臂枕着头,脑子里想到了刚才梦中的场景。

很多人在做梦的时候,场景看得清楚,对话也听得清楚,但醒来之后,却会忘了大部分。可林湘却不会,现在梦里的那几句对话还存在脑海里,还算清晰。

林湘觉得,那是她记忆丢了的那一年,邵砚和她在一起的一些片段。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曾经存在脑袋里的东西,大概也就只有声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原本已经被自己遗忘了的事情,这会儿却以梦的形式出现了。

邵砚没有和她细说过这些事情,林湘只了解个大概而已。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她也就不怎么太提起这些往事了。

不过现在,突然地,就有些好奇。

……

第二天中午,邵砚在公司抽出了空,便带着林湘出去喝下午茶。

林湘单手托着腮,用叉子搅了搅蛋糕,若有所思。

邵砚看了看她碟子中的蛋糕馅,也没说话,而是将自己面前的蛋糕推到了她面前,然后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林湘回过神来,她也没注意自己的蛋糕的情况,一看邵砚将他的蛋糕主动推过来分享,便下意识地说,“哦,我的给你。”说罢,她正要将自己的小碟子推过去,却发现了碟中被搅的一团乱的蛋糕泥。

林湘,“……”这就尴尬了。

邵砚也不介意,媳妇儿吃过的东西,就算是搅成汤了,也一样好吃。他伸手将她的碟子拿到了自己面前,然后用叉子弄起了‘一块’蛋糕,放在嘴里,抿着嘴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这家店的蛋糕在市里是远近闻名的,即便是碎了,味道也一样正宗好吃。

林湘托着下巴,心疼地看着他的嘴,“重新换一个吧。”

邵砚说,“不碍事。”说完,又来了一口。

某人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她的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你在想什么?想我了?”邵砚开玩笑似的问她。

而林湘还真的点了点头,一点也没说谎,“我是在想你。”

邵砚,“……”糖衣炮弹来得太快,砸懵了。

林湘清了下嗓子,然后将身体向前一趴,悄咪咪地问他,“我没有记忆的那个时候,在医院里,我和你是怎么相处的?”

这件事情,身份不同,想的感觉都不一样。林湘没有和邵砚在一起的时候,和他只是陌生人的时候,她觉得医院里那个帮助他的好心人就是一个好心人,别无其他。

但现在,关系不一样了,再想这事,就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邵砚对她的话是不感到意外的,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时候突然问起罢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晚上做梦梦到了一些,有点好奇。”林湘也不拐弯抹角,回答的很直接。

邵砚见她认真地看着自己,一脸好奇的样子跟只小猫似的,便笑了下,若有所思地点头说,“能梦到,说明并不是完全忘了,只是没有想起来。”

林湘说,“忘了和没想起来还不是一样,说到底都是没有任何记忆。雷锋同志,你说说当时的场景,说不定我会感激你呢。”

邵砚听这话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夸我是一个好人?”

林湘看他这个笑容,背后觉得毛毛的,“那要看情况。”

邵砚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笑着说,“这些事情,说不定你以后就会想起来了。”说完,他又补充道,“不过,总结起来的话,可以说……即便是在没有记忆,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身体又柔弱的情况下,你也依旧对任何人都保持警惕和距离,不会趁机过分依赖别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自己一个人连病房都走不出去,你绝对不会接受我的帮助。总而言之,那时候我和你,就是帮助者与被帮助者的关系。”

林湘,“……”